爷爷的乌拉鞋

“乌拉”一词在满语中是皮靴的意思。乌拉鞋是一种从前东北人冬天穿的“土皮鞋”。旧时东北人用皮革缝制、内絮捶软的乌拉草作防寒鞋,是北方贫民心爱的"草履"。

小时候,每到冬天,爷爷就拿出他的乌拉鞋。现在想想,样子既模糊又是无法形容的奇怪且难看。颜色土黄暗深,接近皮革的原色。鞋的底帮是又硬又厚,然后是皮条做成的带子,还让人奇怪的是,鞋帮上部脚面处,竟都露着窟窿眼,有点像现在女性的凉鞋。

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这乌拉草在我小时的印象里,就是一种御寒的东西,它之所以能列入旧时的三宝之内,就是因为,东北寒冷,人们用乌拉草做褥子,垫子取暖的用处。

一场大雪后,爷爷就去家背面的坨子里,打回些乌拉草,然后捶砸到特别柔软后,垫在鞋里。穿上后,就用皮带条穿过那些窟窿眼,把裤脚扎在里面有,捆绑结实。晚上把草掏出来,炕在褥子底下,第二天再垫到鞋里,加一些新草。

我们几个小孩子,每次从爷爷一开始准备,就全程饶有兴致地围观。心里好奇,这丑陋而且难看的东西,能有多暖和,爷爷竟然当宝贝一样,家里做的新棉鞋都不穿。

“爷爷,这玩意儿暖和吗?”

“暖和,当年我们冰天雪地地跑,要是没它,脚早冻掉了。”

每次爷爷这么说,我都觉得他是编瞎话骗小孩子,脚还能冻掉?

据父亲讲,爷爷年轻时跟“胡子”混过,这双乌拉鞋就是那时得来的,一穿穿了几十年。也舍不得扔。据说爷爷年轻时好吃懒做,不管家,对于跟“胡子”混过这段往事,我是知道的。他无数次在喝了二两酒后,讲这段“光辉岁月”。每次讲的神采飞扬,好像干了多么了不起的大事,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骄傲的样子。其实有人说,他并不是“胡子”,只是不愿出辛苦干活,去跟人混,当个打杂的,混口饭吃。

不过那乌拉草,确实暖和,我小时当过鞋垫,絮在鞋里,滑且柔软,湿了后,在炕席下炕一宿,第二天还是那么暖和,比面鞋垫还好用。

那双丑陋的乌拉鞋,什么时候不穿了,什么时候没了,我竟然忘记了。反正,爷爷晚年,我并没有看见过那双乌拉鞋,也听不见爷爷”吹嘘”那一段“光荣”的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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