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二暑假,林还没回家就把兼职找好了,去咖啡馆打工。去年是去电子厂上的班,吃住都在厂里,两个月没怎么出来,虽然没什么自由,好在也赚够了生活费。
今年兼职更难找了,林觉得庆幸:咖啡馆离家不远,吃住都能在家里解决,还能闻着咖啡味儿工作,幸福。林的爸妈都在外面打工,在这座省会城市里,林家属于底层家庭,爸妈在林小时候就失业了,刚开始是林的爸爸一直在外面闯着,后来林去了大学,妈妈也跟着出去了。
林继续盘算着:我可以回家住,还能自己买菜做饭,也能省下一笔钱。
买了票,踏上了回家的路。打扫卫生,洗晒衣物,晚上睡着侵满阳光味儿的被子,林忽然生出一阵幸福感:回家可真好啊,如果能多一只小猫就更好了。
林打工的这家咖啡馆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到店,报道,马上就开始上手工作了。带林的师傅是个比林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短发,戴一副眼镜,个子小小的,但看上去非常精干。这位师傅说着:“小林,你跟着我,一会就学会了。”说着,便笑了,林也熟悉打工套路,大大小小的兼职做下来,也认识了不少“师傅”,说着:“好啊,中午有空我们还能约饭。”
林的工作也很单一:负责咖啡豆进货出货,端咖啡送甜品。间隙,林便拿着师傅给的目录单背起来了,看着一个个花儿似的名字,林想着:这也太好听了,风信子,虞美人,夹竹桃,勿忘我…居然还有曼珠沙华?这吃下去不会去见阎王吧?想着想着便自己笑出了声儿。
师傅看着林聚精会神看目录单的样子,打趣儿说道:“这里面还有好几样是我研发的呢。等下班了,我做给你尝尝。诶,你今年多大啊?感觉咱俩也不差多少。”林说着:“二十了,上大二呢。”
师傅说着:“哦哦,是大学生啊,真好。那我比你要大一岁,我都二十一了,哦对了,还没说我叫什么,我叫方芳,是R县人,来这边也好几年了,我初中毕业就过来了,跟着我哥我嫂一起来的。”
林翻来覆去把玩着手中的目录单,说着:“那还挺好的,有人照应。”林懒的应话了,认识了这么多师傅,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早已习惯了,最近最关心的事儿是:暑假报的雅思网课要记得认真学,大三必须得好好考雅思。
林很快就上手了工作,摸着一颗颗胖乎乎的咖啡豆,林都被治愈了。
咖啡馆十点半打烊,林急匆匆抄近路回家了。回去起码还得看两个小时的网课,得快点赶回去。
林快速走着,小路特别黑,人也少,下雨天路又湿又滑,呼地一声儿,林听见了一声猫叫,“喵…”清脆地划过雨声传到林的耳朵里。
林四处看了看,脚下旁边的小灌木丛里影影绰绰有只猫在叫,林定睛看了看,这只猫两个耳朵尖尖的,皮毛都是斑纹,眼睛格外亮,林和猫对视了一会儿,扑哧一下笑了,想伸手逗逗小猫,这只猫顺势走到了林跟前,又叫了一声“喵”,林说着:“真可爱啊,饿不饿啊,我去给你买点火腿肠吃。”
说着林准备去买点吃的来,回来的时候,这只虎皮猫已经不见了。
(二)
翌日,林照常七点多就起床了,学了会雅思课,吃个早饭便出门了。
真是个好天气,林的心情也随之雀跃起来,这条小路平时走的人也不少,路两边有不少灌木,绿的很好看。那只虎皮猫又出现了,跟了林一路,跟着跟着便到了咖啡馆门口。
林摸了摸包,掏出昨天买的火腿肠,想要喂给猫吃,这只虎皮猫偏了偏头,喵喵喵地叫着,看样子不爱吃火腿肠,在阳光的照射下,这只猫泛着好看的光泽感,眼睛是棕色的,异常明亮,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像一只流浪小猫。它慵懒地躺在林的脚边,任由林抚摸着,林说着:“我该叫你啥呢?富贵怎么样?哈哈,大鱼大肉,荣华富贵。”这时,方芳拉开了门,看了眼猫,说着:“这猫可真好看。”
林忙着给客人端咖啡送甜品,富贵一会儿又不见了。
可真是一只性子自由散漫的虎皮猫。
又到了晚上,林还没下班,咖啡馆的灯光温暖明亮,林站在收银台边,困的马上都要睡着了。倒数着时间,富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嘴里叼着一根还没拆封的棒棒糖,双脚撑着地,蹲坐在透明推拉门外,眼睛明亮好看,林震住了,对视,虽然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林却感受到了无限的温柔和善意。
林瞬间清醒了,浑身就像被电击了一下,想着:“这还是一只猫吗?”
方芳也发现了富贵蹲在门口,说着:“小林你看,这猫儿晚上还跑来玩儿了,反正我们也快下班了。出去看看。”说着,边挽着林的手臂往外走,林顺势拉开了门,富贵终于把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放了下来,喵喵地叫了几声儿,往林的脚脖子上贴,林蹲了下来,摸着富贵的毛,又软又滑,还暖呼呼的。
林捡起了富贵丢下的棒棒糖,这时正好到了打烊时间,得进去打扫卫生了,林把棒棒糖放到了口袋里,说着:“富贵儿,下次再陪你玩儿啊。”
林掏出棒棒糖仔细看着,没有生产日期,就是普通的塑料纸包着,方芳凑过来了,说着:“还是丢了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叼来的,不能吃。”说着,就想把林手里的棒棒糖拿过来丢掉,林一个闪身,说着:“我知道啦,等会我自己扔。先打扫卫生吧。”
回家后,林拿出了糖,打开了包装纸,真好看啊,圆滚滚的糖果是彩虹色的,五彩缤纷,泛着淡淡的流光,在灯光下闪闪的,像星星一样,林鬼使神差地尝了一口,甜,咸,鲜,混合着清晨下过雨后清新的味道,真奇怪。
林像吃海鲜似的,吃完了整颗糖。
(三)
又是照常上班的一天,林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儿进了咖啡馆。
林和方芳一样,都期待着虎皮猫的到来。可是一天,两天,三天,四天,都快一个礼拜了,都不见虎皮猫的身影,林有些失落。
方芳说着:“这只猫,肯定跑别的地方流浪了。”边说着,边整理着收银台上的东西。
林应和着:“是啊,可能走了。”
晚上照常到点回家,林走着小路回家,经过一天的日照,晚上的小路竟然有了一丝凉意,一只猫出现在了路中间。是站着的,没有蹲坐,也没有瘫在地上,影影约约的灯光照下来,影子拉的很长,头扬的高高的,脖颈儿很长,高贵,盛气凌人。
林认出来了,是富贵,林小步跑到了富贵跟前,它嘴里叼着一封信,林拿着,富贵抬头定睛看了看林,喵喵地叫了两声就跑进了灌木林。
林捏着信,好奇大于疑惑,林把信装进了包里,一溜烟儿跑回了家。
还没放下包,林迫不及待打开了信,一张简简单单的白纸,几句话:“林女士,这周六晚上7:00,欢迎您来我家做客。富贵敬上。地址:上野路188号。”
林更加疑惑了,写信的人是富贵的主人吗?富贵不是流浪猫?做客?吃饭?不会要拐了我吧。
第二天上班,林把这事儿告诉了方芳,方芳听的很起劲儿,说着:“天啊,小林,你走狗屎运了吧。上野路那边诶,都是别墅区,合着这富贵原来是真富贵啊。”
林噗嗤一笑,说着:“这也太神了,富贵又不会说话,它主人怎么知道呢?而且我都没对它怎么样。”
“那可不一定,可能富贵主子一直暗中默默观察,看你好看温柔又美丽,就邀请你了呗。”方芳说着。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搞不好是骗子新套路,想把我拐了不成。”林一脸疑惑。
方芳用力拍打着林的肩膀,说着:“我要是你啊,就去了,怕啥,大不了,姐陪你去。真想去上野路看看啊,都是有钱人住的大别墅。”
林顺势说着:“那好,周六我俩请个假,你陪我去。”
“成”方芳声音贼大,高兴地应着。
(四)
很快就到周六了,方芳提前到了林的住处。
左手右手,一手一个大袋子,装着两套晚礼服,林一脸黑线,说着:“你真当我去参加宴会啊。就是吃个饭而已。”
方芳一脸正经,说着:“这可是富人的聚会,你必须得打扮打扮。”
折腾了半天,林换上了好久没穿过的旗袍裙,黑色的印着一朵朵淡金色的小花,很有质感,穿了一双高跟凉鞋,方芳还给林编了麻花辫,方芳一脸满意地看着林,说着:“嗯,这才像个样子。好看。活脱脱一民国大美女。谁看了都心动。”
林更加无语了,说着,:“我又不是相亲,你搞这么隆重,万一富贵主子是个六十岁大爷呢。”
“那怎么了?六十岁大爷还有儿子呢。”方芳说的一本正经。
坐上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果然是别墅区,一排一排的房子非常气派,栽种了很多水杉树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姹紫嫣红的可真好看。这一块非常安静,路上也是干干净净没有尘土,甚至连个垃圾桶都找不到。
很快,林和方芳就找到了188号,是一幢独栋的三层小别墅,顺着外延的楼梯上去,这家没有安电动门铃,既简朴又大气。
门前的小花圃种了很多的花,唯独一种红色的花儿开的更艳丽,方芳小声对林说:“这是曼珠沙华,听说通往地狱的路上最喜欢种这种花了。”林仔细看着花,又听着方芳的一席话,不禁打了个寒颤,“骗你的,怕啥?现在彼岸花到处都是,想要我去花鸟市场给你买。只不过这里的花儿养的是真的好。”
说着,便咚咚咚敲了门。
很快,门打开了,是一位老爷爷,留着满头的白发,非常慈祥,笑意盈盈的,说着:“林女士,欢迎您和您的朋友来玩。”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倍感不好意思,一直拉着方芳鞠躬点头的,说着:“来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啊,就是喊你们来玩的。”突然一阵清脆的声音传过来,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男生,约莫二十岁,穿着简单的T恤,配着一条运动裤,脚上还趿拉着一双拖鞋,他边揉着头发边说着:“快进来。”
林有点怔住,方芳小声儿说着:“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有帅哥。”
林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男生的头发泛着黄褐色的光,挑染的一缕一缕的金色,非常耀眼,唇红齿白的,整个人瘦削但挺立。林想着:“这肯定是富家养出来的少爷。”
老爷爷说着:“林女士,方女士,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的少爷,叶修晨,我是管家,你们可以跟着修晨喊我爷爷。”
林边换鞋边应和着:“好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