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 02 悲痛欲绝

“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又没要你救我!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好了!你们姓的杨没一个好的!”李苓芳抬起婆娑泪眼,幽怨地瞪着杨小梅。

“懒得理你!你给我好好活着!不要再寻死觅活的。”杨小梅杏眼一瞪,“通知你的家人,你需快点做清宫手术。”

杨小梅说完,转身走出病房。“看好她,不能让她出事。”她严肃地对着身边实习的小护士说。

“为什么不让我死?”李苓芳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句话,脑海里浮起自己慢慢走下东湖的情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有勇气走进冰冷刺骨的寒水之中。

她只记得自己脱掉了红色的羽绒服,走近了湖边,然后右脚踏进了湖里,随即一头栽进了湖水中。她感到刺骨的冷,头皮缩紧,鼻子、口里、耳朵里都进了水。“不怕!很快就没事了。”她心里说道,“泽瑞哥,再见了。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爱你!”她感觉身子在一点一点往下沉,脚下是空的。

她突然感觉好害怕:“妈妈,你在哪里?你来救我!”她在心里喊,她想挥动手臂,分开水流,往岸边游。她突然不想死,她想妈妈来救她。可是,她怎么游都游不动,她想往岸边游,结果却是离岸边越来越远。她的脑海里想起昨晚的事:

“你别想跟泽瑞在一起,他是你哥!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父亲李克彬痛心疾首,气急败坏扬起右手,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她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她扶着墙站稳,惊疑地瞪着李克彬:“你骗我!你骗我!”她泪如雨下。她记得泽瑞哥明明是继母杨如烟带过来的,外婆也是这样说的。为什么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不明白!

“芳芳,你爸没有骗你,泽瑞真的是你爸的儿子。”杨如烟拦住李克彬第二次要落下来的手掌,然后转身,轻轻走到苓芳身边,想拉她坐下。

“别碰我!我恨你!”李苓芳抬起头,瞪着幽怨又愤怒的大眼吼道。

杨如烟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眼里有自责有追悔有怜惜!她恨自己没有果断地阻拦他们,没有告诉他们真相!

杨如烟不是李苓芳的亲妈,是她的继母。她和李克彬是大学同学,两个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憧憬着未来,计划毕业后就结婚。可是,杨如烟家在杭城农村,家里很穷。杭城和湖城离得好远,是两个不同的县。

正当她大三时,她父亲病了。家里为了给父亲看病,东借西挪,没多久就债台高筑,纵使这样,也没有救活她的父亲。

杨如烟回到家,看着一贫如洗的家,看着整日以泪洗脸的母亲,还有愁眉不展的妹妹,她做出了一个决定,退学!她给李克彬写了一信就悄悄地消失了。她请他忘掉她!

李克彬不知杨如烟家发生了什么事,收到她的信,请假去她的家乡找她,可问不到她的一点消息,她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有人传说她嫁给了大款,过上了富太太的好生活。李克彬心里恨,骂杨如烟唯利是图,见钱眼开。他郁郁寡欢了一段时间,马马虎虎毕了业,心灰意冷的他回到了湖城老家,帮父亲做钢材生意。

一年后,在父亲的安排下,他和同样做钢材生意的张铁峰的女儿张蓉结了婚。张蓉虽然是独生女,家境也好,但却不是娇生惯养任性的女子。她温柔善良,漂亮能干,出得厅堂下得厨房,里里外外一把手。

李克彬虽然开始对和张蓉结婚不冷不热,可有可无,更确切地说是不想违抗父亲,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安排。但慢慢地他是越来越喜欢张蓉了,对杨如烟的想念也越来越淡了,对她的恨也因生意上的忙碌,张蓉的温柔能干,女儿的出生而慢慢消失。

他们的宝贝女儿李苓芳出生了。他们视女儿为掌上明珠,想把女儿培养成一个淑女。他们的钢材生意也两家合并为一家,渐渐地垄断了湖城的钢材市场。李克彬慢慢成了湖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可是,老天总看不得人间的美满幸福。

在李苓芳四岁的时候张蓉出车祸去世了,这给李克彬一个沉重的打击!他觉得生不如死,很多次他想和张蓉一起离开这人世。但看着幼小的苓芳,他于心不忍,他要坚强地活下来,好好地照顾苓芳,把她培养成人。于是他化悲痛为力量,把悲伤藏起来,仍然像以前一样努力地做钢材生意。

他除了赚钱,陪女儿,他的心仿佛跟着张蓉一起去了,已经如一潭平静的池水了。亲人和朋友都看着他发急,都有着深深的忧虑,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在两年后的某天,这一潭平静的池水被搅乱了,起了波澜。在一次同学聚会时,他见到了曾经日思夜想,曾经念念不忘的杨如烟。

杨如烟回到了老家杭城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担惊害怕,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想把孩子打掉,这是她和李克彬的孩子。那怎么办?

难道她一个未婚女子?要把孩子生下来吗?她没有那个勇气,她还要赚钱供养妹妹上大学。妹妹柳小梅正在读高三,很快就要参加高考,上大学要一大笔钱。母亲年纪又这么大,哪来钱供妹妹上学。

她几个晚上辗转难眠,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想着想着泪如雨下。最后她还是决定找一个合适的人嫁,这样他可以保住这个孩子,也有能力赚钱供养妹妹上大学,还能照顾年迈的母亲,自己也能平安度过一生。

她已经没有心思想那么。理想、抱负、美满、幸福这些好像离她已经很遥远了。她现在只要平安就好,活着就好,能把孩子养大就好。她一定要好好把这孩子养大。

于是在朋友的介绍下,两个月后她嫁给了一个还算比较有钱的男人。哪想到命运又一次捉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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