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 开始新的生活(二)

1.合伙偷吃

自从新店开业后,铺子里就多了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各式副食产品,许多多整天看着这些吃的喝的,两眼发光口水直流。

她常常和哥哥合伙。

一个望风,一个行动。

许多多就是那个望风的人。此刻她敬业地盯着正在前台做账的妈妈,掩护着后边作案的哥哥。

哥哥动作早已娴熟,他用削笔刀轻轻划开辣皮的塑料包装袋,从中小心地抽出两张辣皮,然后招呼着许多多迅速离开。

他们跑过阁楼,关上后门,躲到屋后的过道里狼吞虎咽,完了一抹嘴边的油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在辣香浓烈的空气里,十分满足。

这还不算什么,因为他们还有嘴巴更馋的时候。

他们会直接偷两大包辣条丝,藏在衣柜里,等到没人注意的时候就去吃上两包,就算嘴角烂了嘴里起泡也要把他们统统扫光。

真是狡诈的吃货啊!

也不知道当年妈妈有没有收到顾客们的投诉,兴许他们也没有发现辣皮包装袋上被划开了一道口……

2.差点露馅儿

那是1996年春天。

许多多坐在门口看店,妈妈在一旁忙着做生意招呼顾客,哥哥忙着帮忙开单搬货,而我,许多多眼里心里都是货架上摆放着的各式各样不同美味的巧克力,一只馋虫在肚子里又开始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许多多对巧克力是发了魔的,她好喜欢吃巧克力,特爱吃,特想吃。

她悄悄的瞥了一眼妈妈和哥哥,坏主意立马上了心头,就行动起来。

她趁他们不注意,手一伸就拿了一袋巧克力,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它塞进口袋。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

许多多满心窃喜地走出店门。她沿着马路牙子向前漫无目的地走,只是为了吃掉口袋里的宝贝。

她一边走一边拿出藏在口袋里的巧克力,确定四周没人认识她之后,便猴急地撕开包装袋,把巧克力塞进嘴里,痛痛快快地吃起来,她想着吃完它,就立马返回去,以免被发现。

结果总是出乎意外。

就在许多多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

那是哥哥。

他在喊许多多。“妹呀……妹呀……”

一遍一遍的,声音越来越近,完了完了,许多多一回头,就看见哥哥正招着手向她跑来,她赶紧扭回脑袋,生怕哥哥看见她满嘴的巧克力,还有手里捏着的一大块!

许多多慌得不行,她想惨了惨了,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惊吓之余许多多一把把手里剩下的大半块巧克力扔到了路边老远,在听到它们摔在地上断成碎块的声音时,她的心都碎了。

刚扔完哥哥就追上来了,许多多赶紧一口咽下嘴里的巧克力,用力地抹抹嘴,强壮镇定的问他,你叫我干啥呢?

哥哥说,妈妈看你往外走,叫我跟上来看看你干啥去。

许多多原地石化了。

她尴尬的无地自容,喉咙像被卡住似的,连连说,没干啥没干啥,就随便走走。

唉,丢死人了!

那时的许多多觉得。

3.无心之失

几个月后,这个镇子又迎来了炎热的酷夏。

太阳炙烤着大地,街上人影都看不到几个,因为天气实在热得厉害,家家户户都躲在屋子里摇着蒲苇扇,贪点儿扇过来的热风,也是好的。

在那个年代,蒲苇扇是常用的解暑工具,即便它并不那么好用,因为电扇是很少见的,更别说空调了,那应该只有很富裕的家庭才有吧。

就像许多多家这种平民老百姓,最多就一台电风扇,那还是爸妈结婚时留下来的嫁妆,在天气热的时候,就按一下按钮,那笨重的扇叶会吱吱歪歪地动起来,吹出一股带着旋律的风。

而许多多的哥哥,总喜欢穿着那件印有大力水手的蓝色T恤,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许多多喜欢看大力水手吃菠菜,但是不喜欢看穿着大力水手的哥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当时童年的许多多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想使个坏,没有任何其他用意,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柜台边上,那挂着方便袋子的铁钩。

那天许多多坐着看店,哥哥从屋里出来,

许多多起身走过去,趁哥哥一不留神的当儿,把他往边上一撞,就是这样,想看他出丑。

结果哥哥重心不稳往一边倒去,眼看要摔个大跟头,结果他条件反射地朝旁边的柜台扶过去,一下子就划到了铁钩上,长长的一道口子,流了一地的血,哥哥“哇!……”地一声哭出来,可把许多多吓坏了。

妈妈听到动静里面跑回来,怎么搞的!?

哥哥哭声不断还不忘愤愤不平,他恨恨地说,我又没有招惹妹妹,她就莫名其妙的撞我!

许多多又害怕又心虚,直哆嗦着不敢说话。

妈妈劈头盖脸的骂过来,又赶紧带着哥哥去擦药包扎。

许多多在那站着,后悔不已,心里想着,谁知道搞成这样,就看看他出个洋相而已,可没想着让他挂彩啊!……

无奈脸……

谁让他们又是同盟又是冤家!

4.凄惨的一顿饭

不知道是小学几年级了,我印象里的那一次,是许多多因为要值日而被留在了学校。

教室里灰层扑鼻,呛得许多多睁不开眼,咕咕直叫的肚子让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起扫帚就是一通乱扫,她不知道中午还有没有饭吃,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些活,飞奔回家填饱肚子。

等到折腾得差不多时,已经一点多。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许多多站在教室门口心里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家,回家的话下午上学肯定就要迟到了。

可是肚子好饿啊……

许多多委屈的想哭鼻子。

还没等眼泪掉下来,姐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许多多望过去,一下子就瞅见了姐姐手上提着的饭盒。她忙跑过去,一把接过姐姐手里的袋子。

姐姐笑着说,妈妈看你还没回来,叫我带饭给你。

还是妈妈疼我。许多多心里想。

麻溜的拿出饭盒,打开一看,香味四溢,许多多恨不得一盘子倒进嘴里吃个痛苦,可是她突然间发现少了点什么……

……没……有……筷……子……

许多多要哭了……

姐姐说,不会吧?扒开袋子看了底儿朝天,除了个装了饭的碗,啥都没有,她这才想起来忘带了……

许多多真的哭了,她说那怎么吃?

姐姐忙安慰她,一边想办法一边环顾四周,然后她蹲下去,在地上捡了根树桠子,折成两半,递过来,说,诺,吃吧……

许多多一愣,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是肚子早就在敲锣打鼓了,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当筷子使。

结果就是,许多多被同学们议论了一下午,她觉得她都要钻无数次地缝了。

可是尽管如此,在后来的又一次送饭中,姐姐又完美的忘记了带筷子,这次她见用树枝当筷子对许多多来说已经不好使了之后,她又在地上捡了个八宝粥塑料勺,愣是让许多多再次硬着头皮吃了饭。

那时姐姐总能做许多无厘头的事儿,又能找到许多稀奇古怪的解决办法,让人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这是如今的我回忆起儿时的她时,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

而我也只能感慨,那时候的小孩,天真可欺,最好生养了。

比如许多多。

哪像如今,步步惊心,敬小慎微,不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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