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林白的女孩

                                                                       一

  在没将那一封信捎带给林白时,我跟她算是还没正式碰面过。即使她是我们班的团支书。

  见过她最多的场合,上课的教室、画室还有班会课。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她总是坐在教室的左边第一排、画室有阳光的那个窗口,还有班会课上她总乐此不疲讲着成为社会主义接班人需要递交的材料和要求。以至于往后谈及对她的初印象时,我总会蹦出一个念头:这该是个多无趣的女生呀。

  学校传达室是用来给学生寄收信件和快递的,上完高数课的第一秒我就冲去抱我的零食快递,乐极生悲撞倒了旁边的信件。堆积如山的明信片中夹着的一封白色信格外抢眼。我不禁暗笑:谁这么老古董,还写信。白色牛皮纸信封、右上角的绿色邮票戳着红色印章,收件人,嗯?我们团支书。相见即缘分,那就帮忙带回去吧。

  当我敲她们宿舍门时,开门正好是她。目测身高1.65米左右,长发黑直,休闲淡蓝色衬衫七分黑裤,规规矩矩。

  “嗨,佳予,怎么啦?"她笑起来时,左脸有个酒窝,是声音带点台湾腔的福建人。

   ”你知道我名字?"我有点吃惊,毕竟没说过话。

  “我是团支书,不知道你们怎么整理材料。”

  “也是,呐,这是你的信,我在传达室顺便带回来了。”

  “谢谢你哈。我给你个东西。”在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往我手里塞了颗巧克力。

    大二的生活在一阵兵荒马乱中过得飞快,我跟林白打过的照面,无非就是在画室、在食堂、在宿舍楼道走廊上的点头问候。她给我的印象始终是生人勿近。

    大三的班级聚餐安排在了中秋节后,广东的四季总感觉毫无波澜,行道树总绿油油的,花也四季变着法的开,与其认为秋天来得晚不如说冬天总遥遥无期。都十月份了,艳阳高照,绿树成荫。

      由于社团那边有事我去得有点晚,出校门的时候肩膀被拍了一下。

    “佳予,你要去吃饭吗?“原来是林白。

      “林白。今晚不是聚餐吗?你去吗?“她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最晚到,位置被安排在了一块,席间她默默地吃着,偶尔帮同学递下纸巾倒倒饮料,大家玩笑她认真听着不插话只是笑,喋喋不休的团支书是累了吗。聚餐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她邀请我去操场逛逛消食,盛情难却,我答应了。

    将近十点多的操场也很热闹,路灯暗淡,擦身而过的身影像鬼魅一样,恍恍惚惚。白天的热气退却,十月份的晚风轻轻勾着酒足饭饱后的睡意。我的脚步跟喝酒般有点飘。

    林白使劲伸了个懒腰。“真舒服呀。”

    “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好安静,有事吗?”我还是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没呀,我只是不习惯人多的场合,何况饭菜那么好吃,要认真品。“

    “哈哈哈,你还挺幽默的。”光线被树枝撕得细细碎碎的,此时的场景好似电影中的剪影,各自望着一个方向安静地走着,作为不算深交的我和她,这不就是是哑剧中表达尴尬的写意手法了,我在脑子里反复责问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一本正经的学霸出来散步!不行,对我来说太难受了。

    ”你还写信吗?“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现在很少有人会写信了,你有笔友吗?“

    “写呀,偶尔。不是笔友,是给我高中同学写,就说说平时的生活琐事和碎碎念。"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这个年纪写信是不是有点怪,哈哈哈。

    “还好,有点小资。“感觉之前的嘲笑被发现了,我尽力掩饰尴尬。毕竟这个事事都会用社交平台夺命call的年代,见到个还写信的人真的会稀奇。

    “没啦,有时候觉得挺累的,写写信再等回信,总觉得有点盼头和期待。”她将双手往后背着,仰着头。

      “你累啊?”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我一直觉得她这种事事争先的好学生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坐在第一排认真记笔记、待画室一待就是个把小时、竞选班委时自信满满、在社团活跃、每学期领着奖学金,说累不该是我这种知足常乐学渣心态吗。“我觉得你很厉害。”

    “真的吗?哈哈哈,我被夸了。“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蹦着走路。林白那一本正经的形象在我心中崩塌了。

      在熟识之后,我才知道这个女孩真的很拼,她用实习和奖学金自己交完了四年的学费;她的梦想不是星辰大海,而是成为一个养鸡养鸭养鹅的小农场主;她性格安静,话很少,喜欢发呆;她很奇怪,像个孩子一样容易开心,也会沉稳得让人感叹。而在多年后,我才明白她无意中提及的所谓需要问心无愧的自由是什么意思。

    那一次夜谈后,真正拉近我们间的距离。我很喜欢跟她说话,话很简单很平淡,但是却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暖意,你可以隐隐感觉到她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和外貌的成熟,但骨子里的青涩和矜持中和掉了这种呆板,我在毕业的时候送了她一句话:温柔和共情是一种天赋。自此我们养成了一起去操场散步的习惯,我们说各自的奇葩遭遇、聊心仪的对象和吐槽不满。少女心事像繁星那般零零碎碎,在刚二十出头的年纪里点缀得热热闹闹的。这些无聊随意的时光积攒起来倒成了我毕业后常常回味的片段。

    大三要结束时,林白得知自己保研无望时,和我一起走上了考研的革命道路。

    我问她,难过吗?

    她说:尽人事听天命,不是绝路,有点伤心而已。七月清晨的阳光微醺,窗外的斑竹的影子倒进了自习室,她低着头写着高数题,不知是秋困还是夏乏,我脑子一片混沌,组织不起一句不管是安慰还是鼓励的话语,怔怔地盯着林白。她用笔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快学习,你也是要考研的。你姐我心理素质很好,不用担心。”其实林白她比我小。

    广东的季节在我心里一直就是个迷,月份与温度没有直接决定性意义。十一月的天气仍然有点闷热,学习学到暴躁,我买了两个雪糕,威逼利诱把自习室中沉迷学习的林白拽去了操场,坐在石阶上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一股热气中夹杂着土腥味,那股气息在人的身上停滞,思绪都带着困意。临近考试的压力、毕业论文开题,我越想越烦躁。

    “雪糕做错了什么,你都要把它捣烂了。”林白对着我手里的雪糕投以诚挚的怜悯。

    “好烦啊!事情太多了!”我的雪糕已经被我戳的体无完肤了。

    ”佳予,最近我在想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她将勺子放会雪糕盒子里,望向我。我感觉周围安静了,足球场上的欢呼声、沙池里小孩的玩闹声非常清晰。起风了。

  “咋啦?你该不会要跟我表白吧,不行不行。”我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只能自己打破。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应该不读研了,准备工作了,”她说的无关痛痒,将一口雪糕送进了嘴里。

      我像是个被战友抛弃的伤兵,带着怨恨和恐慌把这句话消化下去。那几十秒里我在想,刚才那个足球场的那个射门如果不是偏向右边而是左边,或者我不说那句话,是不是就没有林白现在的这句话?或者是我听漏了个假设?我把眼神盯了回去,“你就这么甘心了吗!”随即所有五脏六腑的委屈从喉咙往鼻腔和眼眶上涌,鼻头酸涩,眼眶肿胀,我哭了,哭我的种种压力,哭林白的突如其来。林白慌了,丢下雪糕开始在所有口袋里搜罗纸巾,语无伦次地想要阻止哭的不能自己的我。

  “干嘛哭呢?我也不是……不哭了不哭了,我……纸巾呢?纸呢?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跟你说的。"

    ”你,你就让我……我哭一会儿,我心里闷 ……的慌。”我抽噎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热闹的操场的一角,大榕树下的石阶上,两个女孩并肩坐着,一个抱着双腿埋着头,一个仰头视线落在了前方的远处,从身边走过的人可能最多看见的是岁月静好的两个身影,殊不知此刻她们的心事在这一角落发酵和喧嚣,关于未来、关于朋友或者是内心的不安。

    我自己哭累就停了,用胸腔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气,试图将淤积在心里的憋屈一吐为快,“你还是过不了保研的那道坎吗?”我将林白的思绪从远处拉回。

    她摇了摇头,”我现在好像不是那么想读研,这个更像一个执念,不得不强迫自己完成它,最近我这个念头更加强烈,我每天感觉很辛苦。而且每个人都有应尽的责任,我是应该回去工作陪陪我爸妈。”

  “然后相亲结婚吗?”我对沿海小城早婚观念早有耳闻。

    “可能是真的哦,不然你早点存点钱准备红包吧。“她低着头盯着石阶下方,把弄着手上的纸巾,语气平淡,”别害怕,我会去考试的,陪你战斗到最后。“她很聪明,对别人的心事一针见血但不会让人感觉疼,”该回去学习了,还有一堆事要做,革命仍需努力。走!“她一把扯起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我,顺便丢了两个雪糕盒。回自习室时,借着灯光,我感觉她眼眶有点红,但我忘了当时是不敢还是故意忽略,没有问她是不是哭了,认识到那时我没见她哭过。

      考研完,我在湿冷刺骨的广东过完了圣诞和元旦,之后林白就回了厦门找工作去了,忙完了我突然觉得很失落,像只咸鱼一般在校园里失魂落魄地瞎逛,在校这么久,我才发现学校树丛里藏着那么多的猫,校门口栽的花是市花,后面的小山有一个人工瀑布……我想念家里的暖气、想念上午十点的太阳和总喜欢保温杯泡枸杞的林白,去年这时她会坐在石凳上喝茶喂猫,然后建议我喝点花茶去去寒,而我会在周五晚上拽着她去吃火锅。即使还有近半年的时间,毕业的气息已经蔓延开了。

    寒假放完,回校已将近三月,林白找完工作也回来了。写着堪比裹脚布的毕业论文,三四月的天气回暖,我在混沌中完成自己的毕业答辩,吃了一桌又一桌的散伙饭,五月中旬就到了。初夏傍晚的操场人很多,远处的天空带着点晚霞未退的绯红,林白坐在旁边,好像又回到刚开始应该有的样子。

     “毕业典礼还有一个月,有什么打算吗?”我问了问旁边的那个人。

     ”我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应该下周就回家了。会去毕业旅行一趟。“林白将拍远处电视塔的镜头转向我,”笑一下。“可是事与愿违,我的表情大概只有疑惑。

    “什么,毕业典礼你不参加了,一辈子可就只有一次!还有毕业照,我们这些朋友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你真的是!“我按下她的手机,扭过头。

      “佳予,我好累。我想出去走走,七月就要入职了,我现在一团糟。”她眼眶红了,大滴的眼泪猛地滚了下来,毫无预兆。之前,她笑着说找到了工作终于可以成为一个社会人;她说终于可以不用因通宵赶课题秃头了;她随意提了跟异地的男朋友分了手;她说要去一个新的城市生活了……林白是我很多朋友中总让我感觉有着深切悲伤的人,即使她与别人嬉笑、她安静地思考行事……就好比山涧深处的一声响,瞬间的深邃让你突然恍惚,怀疑你之前早已习惯的静谧是假的,但你再次倾耳琢磨时又没半点波澜,在眼前却不好接近,她不像我把喜怒哀乐袒露的清清楚楚,她性情上显得轻描淡写,偶而小孩心性、偶尔不苟言笑,顷刻黯淡之后又瞬间明媚。在她突然把情绪表露的坦荡时我有点慌了,我不知她此时的悲切有多深?我又该一种怎样的态度去安慰她?我就看着她哭,失语般待在她旁边。

    本科的毕业典礼,林白言而有信地缺了席。她一个人去了云南自助行,我自认为默契地不问太多,在微博里跟着她从大理去了普者黑、坐着大巴翻过高山、背着氧气瓶上了雪山……她在路上交到了一起出行的驴友,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开心。我在六月艳阳天里离开了学校,近乡情更怯,带着一肚子的愁闷回了家。七月第一天,我给林白发了条短信:入职快乐,加油!她回了我一个龇牙的笑脸。

                                                               二

      当我再回到校园时,北国的秋天已经来临了,我在新的学校的图书馆里冷得鼻涕直流,我忘了广东的十月末长什么样,有没有会落叶的树。假期时计划着新的学习阶段要大展拳脚,争做积极向上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但当我又踏入校园时,又陷入了象牙塔“温水煮青蛙”的焦虑。林白的社交动态里,有南方街道上成排的绿油油的榕树,树下的老人慢悠悠的喝着茶、有傍晚的夕阳,青墨色的山、嬉戏的猫和狗……我在乱成麻团的文献中羡慕着她的岁月静好。但我也知道,她会为了赶项目熬夜到凌晨、准备转正述职着急好几天、常被领导批评、习惯在早上喝一大杯冰美式、她失眠的毛病更严重了……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常调侃她:你是个不死不活的人儿。她回道:你姐我忙着练就百毒不侵,没空垂影自怜。我是真佩服她的淡定。

    再见到林白时,得益于她那个又再次“突如其来”的电话:佳予,要不要来我这儿玩,陪吃陪睡也陪玩。还有我辞职了。

    我揣测着她发出这段话时:语气平淡、表情随和,就跟告诉了别人今天中午决定吃什么一样平常。我在电话的那头懵住了,又来!

    “那你打算干啥去?”我知道她所有的决定应该是“蓄谋”已久。

    ”想明白了,准备考研。“林白还是那个林白。别人的重大决定至多经过几天就尘埃落定了,但林白不同,她可以用一个月一年去思考,想不明白的事她义无反顾地去体验,摔得头破血流时傻笑一声:原来这不行啊,就过去了。这次也是如此。她心里的那团火就没灭过。

    南方桃花开时,我见到了林白,头发烫了,会化妆了。

    飞机落地时,大海气息扑面袭来,暖暖的,湿湿的,又不冲。我在想,南方滨海城市的温润气候孕育出的女孩子是不是都温柔中带着点倔强的生命力,像林白那样。

      见面第一顿,火锅局约起。林白守着她的番茄锅不让麻辣锅越雷池半步,我吃辣锅里的鹅肠和牛肉吃得酣畅淋漓,一片热气腾腾里把我所顾虑的疏离和陌生感焐热蒸发掉了,她仍将一把香草熟练地丢进我碗里,换走了几片肥牛,一脸得逞的嘚瑟样儿,她还是她。

      “你脱单了吗?”

      “有男朋友还有空来看你!还有你现在也是单身狗,没资格笑我。”我假装恶狠狠地将一盘子脆肚倒进去。

      “切~至少我曾经不是,你个注孤生,哈哈哈。”

      我使劲踩了她一脚。 “啊!你怎么还这样子。”

      是啊,我们还是老样子。

    酒足饭饱,倚着地铁门浏览着这座陌生的城市,高速行驶的跨海地铁将两边的路灯甩得有点重影,前面的海除了零星的渔船灯光一片漆黑,越过海又是一条灯光璀璨的跨海大桥,桥上川流不息,大海却静的不动声色,这一动一静之间的张力被加强被放大。我痴痴地望着车外的静谧与繁华。窗上映射出车里人们安静的身影,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游客完全不同,或小憩、或低头看手机。

      “林白,这里很漂亮。”我晃了晃手试图拉回在出神的林白。

    “嗯!美吧?,“她咧嘴一笑,”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更漂亮。呃~还有两站我们就下车。”

      从地铁站出来,我们转过了两个十字路口,这座滨海城市也神奇,在高楼林立的水泥块里小小打转,顺地势而上就是座秀丽的小山。我望着这片乌漆嘛黑的屏障,“林白,这么黑真的要上去吗?上面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要把我卖了了吧。”

    “你信我一下嘛,我保证绝对安全。姐带你去看地上的星辰和天上的万家灯火。”她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我去买瓶水,你还是要白桃味苏打水是吧。”我点了点头,还记得我的嗜好,不错。

        上山的路是沿石阶直上的,随着往上走,隐藏在密林下的路灯忽的就暴露出来了,连绵的像只火龙一般纵卧在这座山上,你若不入丛林根本就见不着它。这路上,有人上山,也有人下山,没有人高声谈笑吵闹,我们不说话就走着,好像从大学的那片操场踏入了这片静寂,不约而同。在二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山顶,我跟着林白绕过一座石亭,左拐一条小路后,一块硕大的鹅卵石盘踞在脚下,形成一处天然的观景台。林白双腿一盘就坐下了:“就这了,这可是一个好地方。我以前跑步的时候发现的,在这里,可以俯瞰这个城市,头上还有星星。”果真,抬头就是星河,低头还有万家灯火,我想起小时候住在农村的外婆家。四周寂寥,万物和谐,我觉得我可以跟林白讲讲我的疑惑了。

      “林白,辞了工作考研,你有信心吗,我说万一,要是失败了,你该怎么办?”我小心翼翼。

      “我想过,失败了就再工作呗,赌得起也输得起。之前我下定决心的时候,是我从这儿跑步下山时,在山脚下,脑子里那根断了很久的神经不知怎么就给接通了。每天做着一份将就的工作,我也有自己的兴趣,但是总觉得缺点什么。“我默默喝着气泡水听她讲。“喂,像不像一个平凡的上班族突然寻找梦想的心灵鸡汤,哈哈哈。”她看着安静的我突然调侃起来,“你知道吗,那种单调找不着动力的感觉每天都在给自己上刑,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坐着的时候也在想……那种失落感要把我逼疯,我想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爸妈他们怎么说?”我把她的雷一个个挖出来。

      ”你也知道,我家这边重男轻女的,又早婚。的确每次回去都不好过,人言可畏。我爸妈还算开明,他们说想好就去做,但后果自己承担,”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我觉得还好,我才二十三岁呢,哈哈哈,大不了多遭点罪嘛。”

      山顶的晚风轻轻,夜色温柔,每个人各怀心事在静谧中发酵,正如那个二十岁时操场上的夜色,并且我们还是我们。


      我遇见一个叫林白的女孩,她不完美,不是天才,也不是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她有时候温柔如水,有时候倔强如牛,爱笑爱哭爱发呆;她从带着浓厚传统色彩的小镇来,妥协过;她放弃安稳的朝九晚五,想做梦;她总把别人说的一字一句收入心间,捂暖了……我遇见了那个女孩,带着一种芦苇的天赋,我爱她并祝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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