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那一年,许下了一个小小的愿望:我在西安,想去江南,看小桥流水。
24岁那一年,离开西安,南下赴杭,就此在杭州工作生活。
那时候,初入一家书院,满屋子书卷气,熏得人醉醺醺。忙时,做自己喜欢的设计和文字工作;闲时,喝茶会友。出门,青石板街,小步流星;入堂,群英荟萃,一颦一笑。后来,书院养了一只猫,便成了所有人的小开心,淘气时,爬树躲猫猫,婉转时,在你脚边蹭来蹭去,抓抓你的衣角,讨取欢心,若是遇着了好天气,便像一个不顾身份地位的女人一样摇曳生姿,故作媚态。
可我,终究还是离职了,离开了书院。
外人看起来华美的袍,里面也许有成群的虱。
实现了19岁时候的愿望,可也没能满足24岁时候的理想。
小时候,能轻轻松松说出自己的理想:长大后我要成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长大后我要做一名人民教师,桃李满天下;长大后我要做一名军人,奔赴在国家的第一线;长大后我要去环游世界……
一转眼,我们就真的长大了。五十米开外都能闻到医院弥漫出来的消毒水味道和哀痛的气息,再也闭口不提救死扶伤的事;经历过中考高考魔鬼般的训练,还有小孩子一个礼拜七天的补习班,看见人民教师自己心也慌了;倒是在学校的时候人家来选拔军人兵将,你才知道人家是对身高、五官、听力、视力、背景、成分是有要求的;原来环游世界真的需要很多钱,还要会讲一口流利的英文……
然后,我们的理想开始被脑子进的水一滩一滩晕开,模糊了轮廓,辨不出字迹。
那些想开的咖啡馆、书店、花店,包括已经和同学想好以后的装修,策划好咖啡是要做自助的还是现磨的,要不要提供小零食,要不要进驻烘焙,那里摆放桌子、椅子,哪里放杂志……但根本没有施展空间,没有资金做原始积累,一切都成了空谈,忙忙碌碌奔赴筒子楼和娶妻生子,烂满大街的文艺书吧、咖啡馆,随即烂掉的是大学时候的憧憬,和在图书馆慷慨激昂的斗志和激情。
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模模糊糊知道自己要做下去。不知道终点在哪儿,根本就看不清楚方向,甚至没有一点儿亮光和指示。
我只是单纯喜欢文字和设计。我一点也不喜欢快消费时代的互联网banner。
我想要做可以沉淀下去的东西。
2016年春,我从西安长途火车一路南下到杭州,我记得所有的行李都快递后,只有一个贴身携带的小包和一个手提袋,小包里面是身份证、车票、充电器、现金。手提袋里是一套西安老友送的茶具,化妆品,和一小块家乡的砖茶。对,还有一本书《霍乱时期的爱情》。晃晃悠悠22个小时,到达杭城,江南水乡。
2016年冬,我已经谋生了两次想要离职的年头,都被朋友劝退。那时的工作全是跑银行之类的跑腿活儿,怨气一天比一天重。
同年冬,西安一位好友来杭探望我,一起吃饭、逛西湖、聊天、谈心、喝茶,无比愉悦,却在饯别之际,没有心意可聊表,觉得甚是愧疚。
2017年早春,大学室友因出差路过杭城,也是相聚甚欢。随后她说想带点东西给老师,便带她去西湖边上的特产店买茶叶,质量参差不齐,价格更是信口开河,哎呀,好气哦!
如果待在一个地方久了,就会当做第二故乡来热爱,接待的亲朋好友都想给她们最好的,他们带走的更是一个城市的形象,可这种形象的东西我找不到。
10元一条的丝绸我拿不出手,4000元一斤的龙井实在没必要,且是春茶到来之际还叫价如此之高,难道这些旅游特产店真的是为了圈外地游客?
有没有一种产品是传达文化概念的,东西既好情义又深,一般消费者又能买得起。
没有,那可不可以是我?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似乎更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没有人知道会不会做好,但是不做,又怎么会知道?
那就硬着头皮试一试?没准儿呢?
理想,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但是喜欢的东西,总没错吧!
走下去,做出点东西来,是不是更有勇气?
有时候,我会特别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味道。那么你从杭州去别的城市,会不会也很想念杭州的味道?
可能我想做的,也是一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