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五十三分,路灯穿过窗户,在客厅投射出隐隐光亮。试探着把脚伸出薄毯,一丝凉爽,使我又精神了几分。用玩具熊垫高头部,双腿随意的搭在沙发沿儿上,这沙发确实小了些,可若是大了,和一张小床又没了明显的分别。
总是要去感叹时间的仓惶,它总是仓促的离开,再留下惶恐的我们。立冬过后,这座城才似乎有了些秋天的味道,昨夜淅淅沥沥的小雨,使这味道带了些泥土的芳香。细嗅下去,初味是城的尘埃,几十个毫秒的瞬间,惨杂着水泥与红砖特有的气息,那精钢重铁的后味悠远绵长。冷空气走南闯北多日,终于决定踏足这个超级现代化的都市,在立冬与小雪之间,在秋裤与单裤之间,在毛衣与卫衣之间,在夜与昼更替的时刻,马路上仍有重卡嗡嗡驶过。跑夜路的司机带着他沏瞒浓茶的超级水杯,伴着凌晨路灯的微光,心中思索着这凉爽的夏夜终究要离开了吗?
深灰色的沙发,有点小,也有点窄,勉强容下三分之二个我,剩下的连翻身也不能,我却偏偏爱这种感觉。自打少时离家读书,就爱上了睡在任何可以当做床又不是床的地方,同学家的地板,自家废旧的门板,或是两个老式的木柜拼在一起,都可以安然的睡几个晚上。可若是睡在真的床上,特别是那些舒服到能整个人陷在里面的软床,一个月便保准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失眠,天气晴朗的日子,夜晚的月也分外明亮,那便是半个月都睡不熟的。或是狭小的空间缩成一团抱紧了自己,或是没有明确边界抱着满怀的娃娃,都是一百分的安全感。
双眼适应了黑暗,目之所及之处的轮廓逐渐清晰,猫咪打着呼噜钻进毛茸茸的毯子,我想念着毛衣的温暖与柔软。三个小时后太阳会出现在地平线,三个小时后早餐的香气依然让人垂涎,三个小时后我们又将行走在大街小巷之间。
呆呆看着手中几根脆弱的发丝,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