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mily get-togethers take on a whole new meaning as you get older, says Adam Gopnik.
亚当·古普尼克说,随着人们年龄的增长,家庭聚会被赋予了一个全新的意义。
上周,我们全家历经十年终于团聚,地点在岩石嶙峋的缅因海岸——我们都不住那儿,但对于来自四面八方、被现代生活的离心力撕扯着的家人来说,这是个相当不错的聚会地点。
我们兄弟姐妹有六个,大多很早结婚,我们往往很早就有了孩子,而他们继承了犹太人古怪的乡下传统,现在也有了孩子——以致于现如今的直系大家庭由35名成员组成,年龄跨度从6个月到80岁,职业从大学教授——而不是继承家族生意——到木匠和风景画家,甚至还有私家侦探。
我的家人倾向于用这种离奇的方式让自己崩溃。他们——我们!——倾巢出动下楼吃早餐,我妻子私下嘟哝,称之为“磨叽帮”,身穿慢跑裤和超大号T恤,分几小撮坐在一起喝着咖啡,说着老生常谈的话题,关于书籍、唱片和冰球,诸如此类,有些话说了一辈子。磨叽之后,我们通常会扎堆——这又是我妻子的话——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安排或取消当天的户外活动计划,然后离开去读书,或是坐在泳池边嬉笑,再多聊聊。
每当我看爱尔兰电影或“南方哥特式”家庭电影,看到梅丽尔·斯特里普全力演绎家庭丑事,看全家人对奶奶的“金库”、爷爷的酗酒心怀不满时,无不感到震惊,进而感激自己的好脾气。我妻子的家人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穿着光鲜亮丽的睡袍吃早餐,将悲伤埋藏在甜蜜之下,直到伤感——老式的婚姻不和或失望——酸楚地流露出来,或者更糟的是,什么表现也没有,只是叨叨咕咕。
唠叨不是我家的主旋律。在最近的伦敦之旅中,我读到约翰·克里斯的回忆录,关于他和英国家人在滨海威斯顿的成长故事,在那儿人们彼此之间从不提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这种举动也许会让他们产生某种情感。我也心存感激,虽然我本该在自己的旅途中更沉默一点儿。
不过这是开心的一周,我们去了附近海滩码头上一家小型低级酒吧游乐园,整个旅程值得拍成电影,成为整个聚会的结尾。我不知道在英国是否还有这些地方,但这儿的海滩码头游乐园是永恒之地。飞车不曾改变。事实上,它们还待在原地,似乎已锈迹斑斑,坐飞车的人同样没有变,似乎也锈蚀斑驳。恐惧、惊慌和欢笑合成了“灵丹妙药”,使我们所有人焕发了青春。游乐园同时具有两种作用,既让人感到讽刺,又重新唤醒我们的童趣。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希望你花上三美元玩一把单人射击,瞄准小小的目标,这么想一想,他们卖的棉花糖和炸面包圈吃起来就会有一种酸酸的味道。
在与时间的长期争斗中,家就是唯一的时钟,我们身在其中,不得不遵循自己的路径,偶尔停一停。早先确定的关系依然如故,然后我们娶在一起欣赏夜间烟花。你还未听到甚至靠近,已看到它们。我忘记了,甚至当你正好处于烟花上方时,由于声速比光速慢得多,所以,光亮迸发和火药爆炸之间仍存在有细微可辨的差异。先是明亮的烟花雨和繁星点点,随之而来的是可对孩子造成伤害的爆炸。过去我常常拉着女儿,让她远离烟花燃放地,紧紧抱着她,现在女儿已经15岁了,经常跟我要钱。
在看到的光亮和听到的轰鸣声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家人们看见彼此。在家庭生活中,如果我们幸运的话,也是光明先至,过一段时候苦涩随之而来。 我们尽力保持对烟花的记忆,同时忘掉使烟花璀璨的火光。无论如何,幸福的家庭努力延长明亮欢快的时光,让这种幻觉足够大,大得足以让人们活在其中。团聚,在人数上凑到一起,在举行婚礼期间,家庭瞬间扩大。有时,如果我们幸运的话,这种情形甚至可以持续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