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

苏州湾的湖水总是宁静又祥和,像极了饱经沧桑的老人,历经生活的大风大浪后偏安一隅,平淡而不失深邃。清晨,阳光铺满大地,从二十八楼的窗口俯瞰,太湖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偶尔有一阵风降临湖面,掀开衣服的一角,从中可以隐约窥见湖水的脉络,倔强地不食一点人间烟火。

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格林威治时间自它诞生以来就兢兢业业地规律前行,从未出过差错。被窝里伸出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始作俑者,解锁、关闭的动作一气呵成,长久以来的重复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从前,手的主人都要赖上那么一会,才肯慢悠悠地挪动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洗漱。可最近,他却踩着铃声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看一眼手机屏幕,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这是林凡搬进新家的第36天,也是他与顾盼相识的第81天。

自从认识顾盼以来,每天早晨固定的互道早安便成了他一天好心情的开端。对方发来的每一条消息都能让他开心好久,这一环节从两人认识至今从未间断,他也期盼着以后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最近公司的项目正稳步进行,公司的发展也蒸蒸日上,工资目前也是半年一涨。他每天都努力工作,希望能早日赚得满意的薪酬。但这个白天似乎无事可做,这让他回忆起第一次与顾盼相遇时的场景。

2017年12月24日下午14点25分,在绿宝广场四楼的影院门口,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背着粉色小包的女孩。六个小时过后,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他们先是一起观看了口碑极好的文艺电影——《芳华》,之后又共进了晚餐。可能是由于紧张,女孩说话的语速飞快,讲话的方式也直来直去,但他只觉得可爱。

顾盼是幼儿园的老师,单纯、善良、温柔。每当想起她,林凡的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她是他的生命之光。

林凡本是个普通又不起眼的学生,高二之前,他在班上并不拔尖,每次考试都维持在前十名左右,但也仅此而已。进入高二下学期后,他像毛竹般厚积薄发,名次一下子蹿升到班级前列,考试就没掉出过前三名。高考的时候也保持着良好的心态,轻装上阵,最终正常发挥,以班级第一的成绩提前签约了一个还算不错的985大学。

上大学以前,他和同班女同学的关系仅限于给她们讲题,连手都未曾触碰过。进入大学后,他也想过要谈恋爱,可一是没有让他心动的人选,二是他本身尚不够成熟,直到大学毕业,他在恋爱方面也终究是一张白纸,经验为零。

不知从何时起,什么东西都有个保质期。盒饭会过期,电池会过期,连婚姻都会过期。他开始怀疑,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不会过期的。他总觉得,爱情能够永久保鲜,即使阅尽了人间繁华,也能一如最初的模样。同学们都说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太认真,适合结婚,不适合谈恋爱。可他不明白,为何要把这两者区分开来,难道结婚了就不能谈恋爱么?婚前是女朋友,婚后是老婆,只是身份变了而已,难道爱情还会变了不成?和老婆谈恋爱不是最幸福的事吗?在他的爱情观里,对一个人好就要从一而终,能够时刻感受到对方的爱意,才是婚姻最美的样子。

林凡是从大二开始健身的,那时的他身材臃肿,体质一般,跑个一千米就累得气喘吁吁,虽说平时不怎么生病,但也绝对算不上健康,整个人缺乏精气神。在意识到自身的问题后,他下定决心,开始锻炼。从无法完成一个引体向上,到做完一组还绰绰有余,他的进步显而易见。而在健身的过程中,他时常思索自己健身的意义,这一困扰他多年的问题直到遇见顾盼后,答案才渐渐清晰:一是为了身体健康;二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自从顾盼让他少吃点外卖以来,他一次都没有吃过,下班健身以后,他便在公司楼下的美食街内解决晚饭问题,而后坐公交回家。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手机,和她报一声平安,这已经成为了他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晚上的时间比较自由,随时可以聊天。他平时不爱说话,在许多场合下都一言不发,可在她面前,却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他时常猜测着屏幕另一端的人在干嘛?她今天工作累吗?最近饮食合她的胃口吗?用了他送的小夜灯吗?

哪有人喜欢孤独,只是害怕失望罢了。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既约此誓,风雨无阻。

周末是他最开心的时光,原因不言自明。他们平时分隔两地,只有周末才能见上一面,这让他格外珍惜相处的时光。就像《黑豹》中特查拉看到娜吉雅就挪不动步子一样,他的眼睛也几乎时刻不离对方。他是如此地喜欢她,以至于怎么看都看不够,哪怕让他盯着看一辈子,也不会感到厌倦。

以前,他总是叩问内心,爱情是什么,可疑问就如泥牛入海,丝毫得不到回应。现在,他不会再做无谓的尝试了,因为他知道,从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前世多少次的回眸,才换来了今生的相遇相知。在你出现之前,我没想过结婚;在你出现以后,我结婚没想过别人。钱钟书和杨绛的爱情令人艳羡,可我相信,这并不是不可复制的。

顾盼,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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