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是整个病房话最多的人,也是在这个病房住的最久的人。
她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更像一部智能的入院说明书,由于她在这个病房是最早入院的,所有流程都已清晰,加之人又热情,所以但凡有新病友搬入她总会热心指导如何买饭、术前怎样准备,术后如何应对甚至就连输液手肿了这种专业问题她都能一下解决。
赵大娘说起话来特朴实,完全是一口乡音,而且她入院也着实曲折,她来时刚好没有床位,只好在外面先租了一周的房子等床位,她时常和新入院的病友聊起这些,奇怪的是病友无论穿着多么高档看起来多么有范儿都会认真的和赵大娘聊天,完全不嫌弃她的土气,大概是被她的真诚感动了。
赵大娘的真诚是任谁都能看的出来的,妈妈刚入院两天就手术了,术后已经深夜十一点了,重症监护室已满,只好把她安置在自己的病床,床头灯亮了一整晚,护士不断的来换液体,加之妈妈术后出血情况很严重,又间或呕吐,我们不时找来医生,出出进进中总会打扰大家休息,赵大娘和我妈妈是临床,原以为她会很不耐烦,没想到她每次醒来都盯住妈妈看好大一会儿,不断的安慰我们:没事儿,比我那时好多了,你看你妈妈都能自己翻身了,我出手术室后还插着胃管呢。瞬间觉得好欣慰。
赵大娘其实比我妈妈就大了5岁,但入院确有月余了,在这个病床紧张一般都是七天就可以出院的地方,确是个另类。她和我们解释道,刚开始入院时由于自己身体不好术前检查都进行了好几天术后在重症监护室又待了三天,现在医生不让出院的理由是自己炎症大,让自己多住两天消炎呢,赵大娘得了子宫肌瘤,她说光手术后切出来的瘤都有七包,医生说卵巢子宫都长满了,炎症大的很呢。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术后赵大娘被安排到重症监护室埋管,但凡是去埋管的,都已是癌症了,医生和家人怕她接受不了,一直都只说她是炎症大需要消炎多住两天,赵大娘也不太识字,还以为真是这样,医生通知出院的时候,高兴的像个孩子,又拍手又呵呵大笑,说是病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还嚷嚷着要去看自己在外地生病的妹妹,我们只是担忧也不好说什么。
临出院赵大娘还热心的帮病友拿体温计又帮着把温度甩下去,甩完又想起那条胳膊刚埋了管,不能用力。出院时整个病房的人都出来送,我们开心她终于离开了医院,但又忧心她的病恐怕是以后还会常来,不知她知道了能否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