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重新装修,所以要把家里的旧家具全都处理掉,在闲鱼上转卖,卖家上门自提。
来了三波买家具的。
来买餐座椅的是一家三口,爸爸和我联系的,和我讨价了一会儿,说一家人已经站着吃饭几天了,出租屋里家具都没买上,我作为一个精打细算的生活精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爸爸妈妈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起过来,进门后,爸爸妈妈客气地和我打了招呼,便开始拆桌子,小男孩一进门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开始蹲在地上玩地上的水泥灰,妈妈只是轻声说:脏啊。小男孩看了看我,我笑着望着他说,你想玩就玩儿吧,玩好了洗个手好吗?小男孩说,这个房子真漂亮呀。我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心酸。爸爸妈妈拆好了,妈妈唤着:儿子,来帮妈妈一把,爸爸正抱着家具挡住电梯门等着母子俩。我看着他们走进电梯,心里头暖暖的。
买洗衣机的是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昨天他先在闲鱼上和我约好晚上6点半左右来提,我给他留了我的电话,但我没留他的,到了六点半人没来,我给他闲鱼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我就走了,手机静音状态。八点的时候我拿起手机看到五个未接来电,我拨了回去,一个稚嫩又有些憨厚的声音说:我是问你买洗衣机的,不好意思,我忘记去了,那会儿正忙着没有看到手机,因为工作是饿了么送外卖。本来我有些怨气,正打算理直气壮地diss他的不守时;听到这里我竖起来的触角立刻自然地收回来了,语气也变得轻柔了,“没事,但我现在没在房子里了,要不我们明天约个时间你过来拿。”
第二天中午他准时来了,还穿着饿了么外套,见了我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对前一天的爽约抱歉,他反复拨弄着那个洗衣机,生怕买回了一个坏的,但又怕耽误我的时间。我说:没事,你慢慢试,确定好了你再搬走,他放下心来一项一项试好了,打电话叫来一个同事帮他一起搬,没一会儿另一个穿着饿了么衣服的小伙子赶过来,手机里还在不断地播报:您有一个新的订单需要处理。他一面帮着搭手搬洗衣机一面笑着和买家小伙子斗嘴似的说:浪费了好几单好单子,你得赔偿我的损失。看着他俩走出家门,我说不清为什么嘴角露出了微笑,好似有一种叫做温情的东西流淌着。
买床的一对小情侣,自己带来了工具箱,但没想到的是,那个床实在做得不太友好,小螺丝特别多,很难拆,小两口上楼下楼倒腾了好几趟,找合适的工具;我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kindle,一晃发现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俩还在拆,着实复杂,但小两口一直边拆边互相开玩笑,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我听着,也忍不住一阵嘴角上扬。
也许因为我也是来自农村,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总是有一种特别亲切感,我常常去感受除去物质之外的温情、幸福感。我会去想象,那个买洗衣机的小伙和一起工作的同事互相拌嘴打打闹闹、但在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立刻伸出手,即使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他们也会因为彼此的存在感到温暖;我会去想象,一家三口在出租屋里,虽然家具都是二手买回来的,但是被他们装扮得很温馨,一起吃饭、做游戏,笑声弥漫在空气中;小情侣打打闹闹,也会吵架、哭泣,在这个城市努力地工作,为了能在这儿有一个家,他们也曾在深夜绝望和彷徨,但一个拥抱就让彼此充满力量;我们都一样吧,在这个城市努力地生活着,我抬起头,月光好像在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