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兰 图/网络
没有所谓的生不逢时,自己的命运只有自己才能改变。
(五)挑煤人
煤炭像山水画师的笔,肆无忌惮地染黑着挑煤人的身躯。但是他无法穿透挑煤人宽阔的胸膛。
挑煤人一次次从地上走进地里,从地里回到地上,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何尝不是在经历生命的轮回。
二柱穿着媳妇浆洗的一尘不染的白背心下到煤井下 ,显得那么黑白分明,格格不入。一下到煤井里,二柱就后悔了,他心疼自己的白背心,可是也无计可施,只有等着回去被媳妇埋汰了。
煤井里只有瓦斯矿灯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二柱闭上眼睛适应一下环境,然后睁开眼睛打量自己做事的地方。只见三五成群的挑煤的庄稼汉聚在一起说着艳俗的笑话。无非是谁家的媳妇奶子大,谁家的姑娘脸儿白。
他们都是浑身漆黑,只穿着一条裤衩遮羞。在黑洞洞的井下,看见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唇齿间唾沫横飞。二柱觉得他们像鬼怪故事里的魅影。想想自己马上成为他们的样子,二柱心里有一丝的泛酸。
二柱再看看四周,遍布漆黑的煤炭。井壁上先用茅草铺满,再用竹篾编成格络,然后用木桩依次撑着,以防塌方。如此简陋的安全措施,挑煤人却不以为意。
二柱抬头,想看看天空,却发现只有一缕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青蛙坐着井里,尚能看见井口那么大的天空。挑煤人的日子,真是暗无天日呀!
“这个弟兄是新来的吧?怎么一直东看西看的?”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满脸不屑地冲着二柱说。
“是的是的 ,组长,这是我家兄弟,跟着我一起来找活干!”二柱堂哥忙迎上去打招呼。
“嗯,是个有力气的种,好好干活,亏不了你们。”组长看看二柱结实的手臂说。
“好,好。” 二柱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几个年轻粗壮的汉子,举着大锄头(比普通除草的锄头更厚,更锋利),用力地挖着煤炭,让煤井往土地更深处延伸。
旁边年老一些的汉子,用铁锹把黑黑的煤炭装进挑煤人的桶子里。装煤的桶子比平常农家挑水的桶小一些。长路无轻担,挑煤尤其不能贪心。
煤窑井太窄不能用平时挑担的扁担,二柱拿出早准备好的,二尺多长的扁担,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挑煤生涯。
挑起这担煤,二柱觉得很轻松,不如家里的一担谷子重。他健步如飞地奔向梯子,看着笔直向上的木梯,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攀在木梯上,身上挑着重担,腰不能弯,脚下不能有一点松懈,左边肩膀累了想换右边肩膀,也得万分小心。他步履维艰地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天空。
挑煤一趟下来,二柱仿佛经历了双抢(双抢:农村夏季里抢收稻谷,抢时间插秧)中最累的一天。他坐在休息的茅棚里,灌了一碗凉水,又抽了一支烟。再次下井,他明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干挑煤这个活,得细水长流,慢慢来。
二柱就这样白天黑夜轮班下井挑煤,慢慢习惯了挑煤的生活节奏,也掌握了在木梯上行走的技巧。他本来就是干农活出生,身强体健,又爱琢磨,好讲话。倒比先来的人速度快,一个班比别人多挑一两担。家里一切有媳妇照应,他安心在这挑煤。
青儿在二柱媳妇翠芝的照顾下,无忧无虑地慢慢长大,陪伴着翠芝度过一个个寂寞的夜。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二柱领到了工资。那是二十几张崭新的四大伟人像。二柱这辈子第一次一下子挣这么多钱。他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揣着兜里的钱,脚下生风,归心似箭。
二柱步行到家,已是半夜时分。他敲门不停地喊翠芝。翠芝半睡半醒还以为是不安好心的大傻子来骚扰她。等她听清楚了是二柱的声音,衣服都来不及穿,赶紧去开门迎接二柱。
二柱抱起媳妇就是一阵热吻,动静有点大,惊动了熟睡中的青儿,直吵着要妈妈。二柱饥渴难耐,赶紧塞给青儿一块水果糖。青儿含着糖又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继续做着美梦。
夫妻二人小别胜新婚,一阵激战之后。二柱满足地躺在被窝里,把带着体温的人民币塞进翠芝手里。翠芝看到这么多钱,比刚刚还兴奋。
她双手捧着钱,又深深地在二柱脸上亲了一口。“咱二柱,真能干,这么多钱,抵得上我养两年大肥猪卖的钱了!”夫妻俩说着分别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翠芝一手握着钱,一手搂着二柱,憧憬着无限美好的未来,做着最美的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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