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的外婆家,是位于那个村子的最后边,是玲的舅舅结婚前造的三间平房,前面一个大院子。与周围的人家都有一段距离,屋后有一小片菜地,再后面的不远处,有口池塘,是村里公有的灌溉用水的来源之一。外公家被划分为中农,属于被团结的对象,我的岳母是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外公自己很能吃苦,对子女的教育也是很重视的,三个子女都是念到初中毕业的,如果不是因为时代的变化,玲的妈妈他们几个还能继续读高中,外公很开明,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 家里还有一些古书籍没被破四旧毁掉。我们进去后刚坐下喝茶,外婆就拿出了两枚袁大头银元交给玲,说是以后出嫁时压箱底用的,叫玲赶紧收好,我和玲都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那一带是什么规矩,长外孙女要有压箱底的东西的。
外公爱喝自己家酿制的米酒,对其它的酒一概没有兴趣。外公对中草药有些研究,屋前屋后都有一些有药用价值的植物种着。他的草药有时候还真能解决一些问题的,特别是外用的那些药,村里的人有些小毛病的都会先来找他,比如说长疮、溃烂、烫伤之类,还有牙痛得要命的时候止疼。七十岁的外公,他的身板很硬朗,每天都很早就起来了,然后堂前屋后的忙碌一上午,除了外婆叫他吃早饭,他会一直忙到中午。中午会喝上一大杯的米酒,然后午睡是雷打不动的习惯。上面两个都是女儿,就一个最小的儿子,家庭生活的压力相对来说不算大。下午外公一般会看些旧书,偶尔也会看些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过期报纸。眼睛不花,耳朵也不背,这可能跟喜欢研究中草药有关,加上他的生活节奏很有规律。他跟我和玲说:“比起骋达的外公家,我们不知道是幸运了多少,很知足了,你舅舅的性格也是比较耐的,没有太强烈的欲望,下面一个女儿,以后如果能象你们那样读书出去就好了。”外公是很欣赏玲的,他认为男孩女孩是一样的,只要孝顺有出息都好的,连我这个外孙女婿也沾上了一点光。
过了一回,玲的舅舅和舅妈也回来吃饭了,分田到户后,他们也变得轻松自由了很多,舅舅在外公的指导下,加上和舅妈一起得到的信息,他们也种一些经济作物,专门会有人来收购的。看得出来,舅妈也是很喜欢玲的,她们跑到边上的房间里去看些什么东西。我和外公、舅舅一起继续喝着米酒聊天,舅舅对外公是毕恭毕敬的,尽管从小上面就有两个姐姐护着他的,但舅舅并没有那种被宠溺的任何迹象,他很理性,也不抽烟,理由很简单,对身体有害,还要额外花钱,酒也喝得不多。中农的成份尽管没受到什么冲击,但他们一家总也是有点胆战心惊,怕哪天有什么变化来了,歹运会挨上他们,外公总是教导一家人,行事要低调小心。他们也问我一些省城里的情况,特别是在他们的记忆中所谓的那些与传说故事有关的遗迹。
这天的午饭吃的时间要比平时明显长得多,我们告别了外婆一家。外公给了我一小袋晒干了的金银花加另外什么花的干,说是经常泡茶喝有益身体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