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出生那年，我正好而立之时。当白大褂医生带着疲惫严肃的神色告诉我上帝赐给了我一个美丽的小精灵时，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就这样当了爸爸。在病房的摇篮里看着这个小精灵时，一种疼爱和责任感由然而生。这个小东西多么弱小多么娇嫩啊，头发还只是稀稀疏疏软软的几根，绯红色的脸蛋和柔嫩的嘴唇吹弹可破，我只敢静静的这样看着她，生怕一碰她，就会吵醒了她或者伤害了她。妻子躺在床上，看着我这副模样，逗我说：“瞧你那傻样儿，呆了吧，动都不会动了。”我没有吭声，只是看着这睡梦中的小东西不经意间就笑意盎然。我走到床边，帮她掖了掖被子，又加了她平时最爱的几个小爱枕，放在她肩膀两侧的被子里，免得寒风灌进了被子着了凉，然后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怎么着，起个名字呗~”她神采奕奕的对我说道。别看她已经是二十八岁的人了，说起话来那神态那表情仍然像是当初我初识她那会儿一样。

       “怎么着，你说呢，叫什么？”我随着她的口吻，回了她一句，带笑的望着她，她却狠狠的乜了我一眼，我拨弄她散在雪白床单上乌黑的秀发，笑容更甚。

       “嗯……叫什么呢？”她果真装模作样正经的思考起来，那样子特是滑稽。

       “叫小雯吧！”我瞄了她一眼，假装若无其事的说。她抿嘴一笑，雯是她的名字。

        小雯就这样走进了我们的生命里。

        看着小雯眯着眼或者熟睡的时候，我常常喜欢用手指轻轻地碰碰她的小手，或者摸摸她的小脸，婴儿柔嫩光滑肌肤的触感传到我的手上，总让我一阵激动和感动。她一个多月的时候，我就喜欢拉拉她的小手，她便紧紧的握着拳头，然后我又去拉拉她的小耳朵。雯在我旁边看着我，说有了小雯，我也像是倒退了二十年，成了一个孩子。其实相比男孩子，我更喜欢女孩子，女孩子就像是仙子精灵，美丽可爱，干净清澈，让人疼让人爱。看着她在眼前，就像是一件心爱的宝贝一样，和她肌肤触碰的这段时间，感觉整个身心都融入到她的小世界里去了，她看着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她为什么会握拳头呢？她怎么会这么小呢？上班的时候会想到小东西现在又睡着了吗？这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听说父亲都是比较严厉的，估计我是做不了一个严父的。

        她一岁多的时候，终于会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经常在她眼前晃荡的缘故，她第一声叫的居然是“爸爸”。虽然含含糊糊的，咬字不清，要好好听才能听得清楚，可我还是兴奋了好久。为这个，雯还和我闹别扭，本来一直就在和小雯吃醋，现在别的孩子第一声叫的是“妈妈”，小雯居然叫“爸爸”，让她好多天都和我闹不和。我为雯依旧如故的任性率真弄得哭笑不得。为了哄她，我好几天回家都是先和她甜言蜜语一番，再顺带心甘情愿的做个按摩师加钟点工。好几天没有好好的和小雯见见面了，再见她的时候，我摸摸她的小脸，笑着想到：这小家伙居然成了爸妈之间的第三者。

        小雯在我们的抚育下，慢慢长大了。她四岁那年，北方下了一场大雪。因为以前一直住在少雪的最南方，她一直没有机会见过雪，只有今年因为我父母想念孙女的缘故，便回家来住了几天。这场雪下得格外的大，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除了白色以外的任何底色。小雯一个劲儿的吵着要出去看雪，她爷爷奶奶和她妈都担心，怕冻着了摔倒了，不准她去。这孩子，性格特别烈，不让她去，她就一个劲儿的吵嚷，还有往门口冲的架势，只可惜门栓的位置高她太多，她够不着，估计要是她力气再大点，就要把这门给卸了。

       “再吵，再吵，下回不带你回来看爷爷奶奶了。”她妈在火炉旁大声斥责她。

        她眼睛里眼看就包了一层泪。我看那样子实在心疼，便对雯说：“你轻点，看她被你吓得！”

       “还说呢，就是平日里被你溺坏了，一点都不听话。”

       “是是，是我宠坏了，我宠坏了，可是这孩子一直没有看过雪，你不让她看，那不是特委屈了么？你记得你第一次看海的时候，那么大的风雨，你还愣是要我带你海边去兜风呢！照我说，这孩子挺像你的咧！”

        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脚在底下狠狠地剁了我一脚，我还得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她爷爷奶奶看这架势，都慈眉善目地劝小雯，连她最爱吃的年糕都给端出来了。但小雯就是吵着嚷着非得出去看雪不可，这孩子遇到事不哭，就是爱吵，和她妈当年现在一样。我是在家里养着两个整死人不偿命的活宝，天天的生活总是出人意料激动人心。

       “来来来，小雯，爸爸带你出去。”我说着就起身来。这小丫头乌云般的小脸霎时就高兴得跟啥似的，屁颠屁颠地就跑我这里来。我没理会她爷爷奶奶的劝阻，也不理会她妈的刀子眼光在我身后戳了多少道了。径自在沙发上扯过两条围巾，给她的脖子套了个严实，然后自己带了一条，还有手套啊帽子啊，来了个全副武装。弄好这些后，就给屋里的另外三个人看看这御寒措施是无懈可击的。小雯想要挽着我的手臂，可是够不着，试了半天了还在踮着脚，我看那小脸红扑扑的，样子着实让人喜爱，一把就捞起她抱在怀里，转过身，说道：“走咯！看雪去咯！”

       “哇，这雪好白好漂亮啊！”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兴奋不已。

       “爸爸， 这雪是怎么来的啊？”

       “这雪啊，白雪公主化成的。”和五岁的孩子讲物理是对牛弹琴，讲童话才是对症下药。

       “啊?那白雪公主不是就没有了吗？”她露出很失望很伤心的表情。

       “哪有，等雪停了，它又会化成白雪公主的。”这小家伙的问题都可以拿来做智商检测了吧。

       “哇，白雪公主又活了。”她高兴地和我说道。

       “来，乖乖，爱爸爸吗？“

        她点了点头。

       “这么爱爸爸，有什么表示没有？”我说着就把脸往她面前一伸，她也挺配合的在我脸上留下了浅浅的口水印。

       “爱你爸爸，不爱你妈了？”我侧过头，正好看见雯。她的眉眼和被寒风吹的有点红的脸颊在这冰雪的世界里更加动人，她伸手替小雯把帽子拢了拢。

       “妈妈，我也爱。”说着就张开手要她妈抱，雯顺手就接过来了，母女两个还互相在脸上砸吧半天。

       “怎么出来，也不带个帽子，这么冷的天，冻着了可不是好玩的。”我嗔怪她，顺手解开了我的围巾，把她的头和脸都蒙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双闪闪烁烁的眼睛，遇到她这个样子，我总是想笑，她总是这么十七八岁的模样。

       “风吹得大了点，爷爷奶奶都要小雯回家吃年糕呢！小雯，我们回家吧！”她妈的声音在围巾下咕哝的响起。

       “嗯，我要吃年糕。”她的小手还在空中乱挥，一副手舞足蹈的兴奋劲儿。这小家伙压根没想过她妈吧，我抱过她来，任她在怀里舞来舞去，然后空出一只左手，牵起了她妈的右手。

        小雯刚上小学二年级那会儿，班里有次要开家长会，开家长会前几天他们老师要求他们写一篇作文介绍自己的一位家人。她和她妈像极了，平日里爱和我瞎捣鼓，但好多事都和她妈黏，去学校上课时候我还瞧着她们母女俩像两个好朋友似的说着私房话。可是这次她居然写的是“我的爸爸”。家长会的时候，我坐在她的位置上，翻着她的作业本，无意间看到了这篇短短数十字的夹着好多拼音的小作文：“我的爸爸是一位老师，他很高，很大，总是qian着我去公园san步，和爸爸在一起，没人敢qifu 我。他会从古min路走回家，我总是走不回来。他还会写很多字，天上的飞机也要听他的话，他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他还能把我ju过头，他还带我看雪，那xue 真好看，他xihuan 给我和妈妈带好吃的cui pi tang，tang 真tian。我ai 我的爸爸。”这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满了整整一页作业纸，心里翻滚着一股甜蜜又感动的潮水，我抬头看着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在教室里给各位家长端瓜子的模样，短短的黑头发，白白的小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闪烁着最璀璨的光芒，跑来跑去跳动的鲜红色绒衣，这就是我最心爱的宝贝啊，上天是赐给了我怎样一个精美的礼物呵。看到这文章，才明白当初的那些话，原来一个父亲在小小的儿女心中是这样的了不起和高大，我深刻的体会到作为一个父亲的教导和形象在儿女身上的分量和产生的影响该是有多么巨大，也许我一个动作一句话就会让女儿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一生都忘怀不了，也许我一个举止一个神态，又会对她一生性格心态的塑造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我翻翻这薄薄的作业本，虽然这孩子把她爸看成了无所不能的超人，让我颇为汗颜，不过也因着这责任和影响，我越加体会到父亲的含义，并越加喜欢并甘愿父亲该担负的一切，这小丫头，让我的生活有了更多的能量和追求。

        她端完了瓜子，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这里来。

       “爸爸，”她脸红红的，大概是跑来跑去的缘故，还带点喘气，看样子她兴奋得不得了，“老师说了，等会要你讲话，因为我是小组长，小组长的爸爸妈妈都要说话的。告诉你哦，我们老师说还要和你单独谈话呢。我还说你是老师，学校里的人都认识你尊敬你。”她最后几句话是轻轻的附在我的耳边对我说的，一股一股的热气扑到我的耳朵脖子上，带着那稚嫩的童音和神情，让我好不爱怜，我摸摸她的小脑袋，也附在她的耳边说：“告诉你哦，超人我也认识呢！”她立马跳起来，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又惊异又佩服，我看着她的小怪样儿，笑个不停。

       小雯读初二的时候，有一天晚饭时对我和她妈说，班里有个男孩子一直给她带早餐。

       我在旁呵呵笑着说：“那你怎么做的？”

      “我没理他，就把早餐放在他桌子上，还给他了。”

      “那你不是挺伤别人自尊心的么？他应该是很喜欢你嘛。”

      “我又不喜欢他。”

       “对，小雯，记得，现在年纪，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好好学习。”她妈插进来一句话。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对人家啊，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呐。”我对小雯说。

       “难不成你还要小雯一口应承下来，不答应的事就不能接别人的情。最好别欠着什么，小雯，妈妈支持你。”她妈说着又给小雯夹了一块鱼，顺手给我夹了几根寒酸的海带丝儿。

       “妈，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小雯吃了一口鱼，说道。

        瞧着我没有吭声，她又慢慢地说：“爸，那你说呢？”其实我知道，这小家伙从来都没有忽略过我的意见，从小到大，虽然爱顶顶嘴耍点性子，可是我的话她总是好好揣摩揣摩的。

       “你看，别人就是喜欢你嘛！那是好事啊，你长得水灵灵的，本来就该喜欢的嘛！”这话说得小雯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说得她妈板起了一张脸，“和你妈当初一样，你妈现在上街还有回头率呢！”她妈被我这末的一句，总算缓和了神情，小雯在旁边咯咯地笑个不停。

       “吃饭吃饭，别听你爸胡扯，这都教育的什么啊，还是一老师呢！没误导别人先把自己女儿给误了。”雯敲敲小雯的碗沿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她们母女俩平日里如出一辙的笑声。

       “其实，你和他好好说说，指不定做个好朋友啊，多个朋友多好的事儿啊。”我赶忙插了一句，“那个男孩子也没有什么恶意吧，你要是这样做，让他上课分心了走神了精神不好了，你过意得去嘛！喜欢这事儿嘛，你妈说得对，是小了点，不过顺其自然嘛……”本来看到雯没有阻止我的说教的，我便继续说下去了，刚说到这里，她又剜了我一眼。呵呵，当初我俩不也是早恋，只是没这么早而已。“当然还是要以学习为主。爱情可以等待，但学业不能等待哦！”我添了一句。

        小雯没有注意到我和她妈的表情变化，独自吃着饭，“嗯嗯”了两声，好像是想着什么事。我对这孩子挺放心的，她和她妈一样水灵聪颖，我这一说，她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总不会让我和她妈替她的事操太大的心。

        一晃眼，小雯高考毕业了。她平时里学习都是中等，这次考的也是一个普通的二本学校。虽然有一点点难过，可是经我和她妈劝导一阵后，她就没事了。这孩子本来心境就遗传她妈的开朗，又有我后天教导的豁朗，难过那么一下也就过去了。关键是填志愿的时候，她非得去外省，说要看看外面的风景。她妈舍不得，非要她留在本地，两个人就这么吵了几天，她也知道她妈的心思，她也舍不得，可是年轻的心总是忍不住好奇新鲜的悸动。那几天学校忙，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也刚好避免了硝烟弥漫，关键是避免了我不去面对那个问题。

        其实我也舍不得这孩子。我看着她从矮矮的个头长得和屋外的小树一般高，我看着她从一个幼稚顽皮的孩童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她的表情，她这十几年来所有的点点滴滴都印在我的脑海里，融进我的生命里，要是哪天回家，我听不到那清脆的一声“爸爸”，或者那粉红色的房间总是没有声响，只剩下床上孤零零的干净被子，或者饭桌上再也看不到那水灵灵的眼睛那砸吧搞怪的吃饭声，我不知道那时候家里该是多么的空荡，我的心又该是多么空荡，或许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她妈妈是我今生的爱人，她便是我前世的情人。可是，她终究是要看到更大的世界，认识更多的人，懂得更多的道理，慢慢强化她的翅膀，学会自己一个人成长和生活。学校的事忙完了以后，我和雯商量了一晚上，就各自怅惘的睡下了，其实我们都失了眠。

        送她去车站的时候，她妈还一个劲儿的给她塞东西，塞衣服，怕火车上饿着了，怕火车上冻着了，怕去了学校那边东西不好吃，生活过不下来，怕这怕那，千叮万嘱：“小雯，这马上都冬天了，你别感冒了，感冒了也没个人照顾，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还真是和当年你妈一个样儿……”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好好注意身体，要是不习惯或者想家了，就打个电话，你要常常打电话回来，听到没？你要是想妈妈了，我立马就飞过去。”说着说着又神采奕奕，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副孩子气。

       “妈，我知道啦，真是的，又不是不回来了，瞧你。”她抱抱她妈，拍着她的背说着，这孩子，一不经意都这么高了。

       “反正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要学会自己生活，别太任性了，遇到事情要冷静知道吗？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回来和爸爸商量。”我沉静的对她说道。

       “平日里也没见你多严肃啊，女儿都要走了，你倒这么像个老师了。”雯对我很不满的说着。其实我也担心小雯，担心她在那边住不惯吃不惯怎么办？她要是和同学相处不好怎么办？她要是遇到事了该和谁商量？她要是一个人难过了伤心了，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太多的担心和舍不得，只换得此刻的沉静，只想告诉她一些道理，多告诉她一些，让她知道一个人该如何好好生活。这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严父”二字的含义，我看着她背着一个大包往前和一大帮同学走入车站里的时候，还对着我和她妈挥挥手，她妈哭得鼻涕眼泪直往我衣服上抹，我把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笑着说：“嘿，嘿，我这人有洁癖的呢！”我也擦了擦眼睛。

        小雯26岁的时候，我已经56岁了。她焕发着青春的活力，我两鬓却稍白。她凝望着未来美梦的生活，我却在回望那些与她共有的日日夜夜。她笑逐颜开的活跃在每一个新生的日子里，我却眼润潮湿的细数她曾经的笑颜和泪水。明天，她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那长长的一段红地毯，我得牵着她走过，然后把她亲手送给另一个如我和她母亲般心爱她的男人手中，我的精灵，我的宝贝，如今带走了我多少的不舍牵挂，留下了我多少的回忆追梦啊。

        结婚那天，她美得就像一位小仙女，她从来都是这么美丽，就像她的母亲一样。这世上，我见过最美丽的两位新娘，一个是她妈妈，一个就是她。这两个人都是我生命中的精灵仙子，滋润了我漫长的时光和生命。她干净清澈得就像初生时我见着的模样，她笑意盎然的脸上焕发着迷人的光彩。我被这光彩微微晃花了眼，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雯扶了扶我。

        我笑呵呵地说：“人老了，身子骨都不管用了。”

       “你是说我老啦？”我摸着她的手看着雯嗔怪的模样。这个伴随着我走过无数个日日夜夜，还将伴我走下余生的女人，这个和我一同背负了生活的甘苦酸甜和孤独苦闷，还将继续背负的女人，这个和我一起养育了这么美丽的女儿的女人，说话永远都爱和我唱反调，却永远用这么年轻的神情心态陪着我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永远都是年轻得让我喜欢怜爱的十八岁模样。

        小雯蒙着白色婚纱的手挽着我的手，在美丽轻妙的音乐声中，沿着铺满花瓣的红色地毯，沿着一路花香和赞美祝福相随的地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我知道，那是小雯收获幸福的延续，或者说是她另一种幸福生活的开始。我希望我的小宝贝的脸上永远都是花一样的笑容，我希望她坚强勇敢地像不会屈服的仙人掌，可是我又希望她遇到了困难，还能回来找找她花鬓的爸爸和妈妈，我希望……其实，我就希望你能幸福。

        我看着小雯泪流满面的脸庞，这孩子，把妆都哭花了，我用手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转头对旁边的这个男人温和的一笑。我把我疼了二十六年，宠了二十六年，爱了二十六年以后也会一直爱到终老的宝贝牵给了面前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这个男人将会继续我和她妈妈的爱，让小雯在爱的氛围里看到世界的美丽，享受到生命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