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老人

       有了小侄子,才知道一种叫贝瓦儿歌的片子,对于成年人,那就像另一个星球的产物,简单到幼稚,幼稚到也许他再大一岁就根本没兴趣看,但是此时此刻小小的身躯正襟危坐,看得一脸津津有味,连我递给他的葡萄也只是分个心在手上,目不斜视。

       我们总要多接触一些不同年龄层次的人才会深刻体会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发生着不一样的故事,不是每个人都会为生活忙碌,为钱财烦恼,为失恋忧伤,为寂寞惆怅。有些地方有些人,他们只是看着,笑闹着,好奇着,欣赏着变化多端的场景,不反复追忆过去,也不过分计划将来。脸上的情绪和心里的情绪一模一样,不加掩饰,哭笑由心。

        这样珍贵的真是午夜昙花,抵不过时间轻微的玩弄,眨眼功夫,便消失殆尽,让人在回忆时不免怀疑是否真实存在,不过既然美好,短暂也是可以理解的,要是太长久,恐怕不知满足的人又要心生厌旧,抱怨快乐得太单调,满足得太乏味。哎,进化的人类啊,总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劣根性。    

        岁月有一双看透世情的眼,也有一颗追求良善的心,它希望满足所有生命。所以扎根深处仰望天空的树可以屹立百年千年,而不甘乏味寻求变化的人只能活跃几十年。    时间让躺着的稚儿学会爬,学会走,学会奔跑,也会让奔跑的壮年适应走,适应爬,适应躺着。过去了很久才明白,过去的那些都是最美好的,都是值得珍惜的。当我们知道这一生其实都不错时,我们的时间也就用尽了,没有机会去践行那份珍惜。

        因为我们都走不动了,壮士暮年和懦夫暮年一样,被束缚在同一个牌子的轮椅上或是囚禁在同一个养老院的房间里。这里的人不分三六九等,没有英雄、狗熊,没有司令、农民,没有聪慧、愚笨,没有美女、丑妇……这里只有老人,分两类,男和女。天生自带分类,不带光环。

       这会的人又变得单纯一些了,想要有家人陪伴,想出名看看,想晒晒太阳吹吹风。如果这些想望放在年轻人身上,我们称之为洒脱,这样的洒脱却不能用在老人身上。因为这些想望只是他们展示出来的,希望被知道的,还有很多是隐晦的,需要深入了解的。

        所以他们的单纯也只是表面上的追求平凡生活,就像远远看着这样一群人,白发苍苍,和蔼可亲,一副安享晚年的温馨景象。稍稍靠近,那些变形的面貌,交错的褶皱,浑浊的眼睛和沉默的声音,夹杂着腐朽的气味,冲击着你的感官,震撼你的心灵,让你不得不惊讶于岁月的残忍,他们失去的何止是风华正茂,就连亲情和自由都一并夺去。经历了这样的破败,对比之前的生机勃勃,好比天堂坠入地狱。

       可怕的是在天堂之时没有仔细享受幸福,珍藏幸福,等到落入地狱,连提供回味的记忆都没有,只能呆呆望着昼夜变化,任空洞霸占大脑,疾病侵蚀残躯。无力反抗也无需反抗,时间到了,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失去的时间无法再拥有,它还会带走所有的快乐,将人类掠夺得只剩一副臭皮囊,当臭味殆尽,一切都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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