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给了这帮男人无法无天的特权,恰恰是女人。”
她生于1963年,出生后,为人女,随后为人妻,接着为人母。她的一生没有电影里的曲折离奇,却也很好地诠释了上面那句话。
她过早地被时代遗弃了在过去——世界一直在变,她对世界的认识却早已停止。她被教育要勤劳节俭,那就是世界的唯一生存法则——不然会饿死的。当她的三个小孩来到这个世上,她仍然只可以按照自己对世界的认识去养育他们。以为只要教会他们吃喝劳动就可以——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时代所需的一切,尽管她上了小学,但除了有一段时间开士多店她用上了算数,其他时间都并不需要其他技能。而孩子长大之后的世界里,这种低效劳作已经不再满足社会的需要。然而她又可以帮上什么忙呢?拼命干活,节俭度日是她坚持多年并且是仅剩的技能了。
丈夫在家,从来不用干半点家务。甚至在她在做家务的时候,他喊一声要喝水,她也得立马停下来给他端上。她给孩子们树立了非常勤劳的榜样,然而这对孩子们来讲丝毫没有吸引力。尤其是男孩子的榜样是爸爸,两个儿子看到爸爸不用干活,而且很显然过得比妈妈舒服,渐渐地他们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也是节俭的代表,是让关心她的人感到痛恨的节俭。日常月久的劳损已经让她的身体落下了一堆病痛,腰椎盘突出、季节更替时候容易咳嗽等。她每次都忍着,忍得直到要头晕站不住了才愿意去看医生,但如果是自己的儿孙和丈夫有点不舒服就紧张的要命催着他们去医院。
女儿很小的时候在妈妈的影响之下也认为勤劳是多么崇高的品质,并且会为得到妈妈的夸奖而感到自豪。然而这个并没有持续太久,女儿慢慢发现,世界不仅仅是他们家那样的——并非所有家庭的男性都不需要干活的。于是,女儿开始会讨价还价会质疑,妈妈会跟女儿说:你这么懒以后没人肯娶你啦!
女儿大学毕业后嫁给了很疼爱她的人。两个儿子分别娶了媳妇——大儿子跟老婆和两老住在一起,二儿子一家住在不远处的小区。每一次女儿回家,就会看到母亲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小县城的房子都很大)不停地来回忙碌。而父亲和哥哥嫂嫂们都在客厅坐着玩手机的玩手机看电视的看电视抽烟的抽烟——女儿止不住地难过。
她诉苦的内容一般都是媳妇太懒,以及太浪费,不懂省钱——其他的她也不会评价了。而她的丈夫和儿子,在她的眼里,似乎没有不是。就算有,那也不会是劳动方面的——更多是金钱上的。
我想,她就像一生都活在一个骗局里——自己的认识的局限导致的骗局。她生活的年代、她周围的人告诉她生活是这样的,女人该是如此。一开始是被动地接受,接着成了她脑海中难以撼动的信仰。
让人更难过的是,她的幸福也和这一切密不可分——她深爱自己的老公,勤劳和节俭也是唯一让她自豪的地方。不管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如何不对等;她的过度节俭又带给了她如此多的伤害。
有时候,我也不禁在想。也许我们也没有那么不同,我们认识的局限也在欺骗着我们——生活原本还有更多的可能性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