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认识师兄的时候,正处于一种中二的伪文艺青年的情绪里。每天除了吃饭看书,就是仰着头以45°忧桑蛋疼的视角望着天空,却忘了自己近视的严重,不能把蓝天看出一朵花来。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看见英俊潇洒的师兄从我面前路过,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
从此我就对他进行长达两个多月的追踪。
师兄下课去饭堂吃饭,我就饭堂吃饭,排在他的后面打饭,师兄去图书馆看书,我就跟着去图书馆坐在他隔壁看书。
师兄去学校门口的沙县吃云吞,我也跟着去吃,师兄去地下小吃城吃炒粉,我也跟着去。
师兄每周坐1路车回家,我就坐1路车,他坐31路我就坐31路车,他坐931路我就坐931路。
经历了两个月的种种磨难,我还是没能和师兄讲上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我在操场看见打着篮球的师兄,以及隔壁另一个笑着一脸浪荡的师兄,然后就见色起意了?别开玩笑了,我见包起意了。
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跑上去问他:“师兄,你这背包哪里买的?”
不明觉厉的师兄在别人的挪笑下,对着我懵逼的摇了摇头回答:不知道,别人送的。
这是和师兄的第一次正式会晤,没有惊天动地,也没有心惊肉跳,更没有小鹿乱撞的羞涩心态。
我跟他跟了两个月,就是想知道,那个背包到底哪里买的!
2.
再次会晤是在社团会议室,作为被老师实力坑蒙拐骗进去社团的新成员之一,见到了开学前两个月一直追逐的师兄,内心有一股冲动。
那种冲动在内心不断地徘徊,就像小宇宙爆发的前夕,最后我成功的克制住了。忍住没让自己冲上去胖揍他一顿。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曾经苦苦守候苦苦追逐的那两个月。作为一个背包控,恨不得把全天下好看的背包都据为己有,实在不能够忍受一个想要却得不到的背包在眼前晃荡啊晃啊。
分部门的时候,我在师兄“你三生有幸”的目光下分到他管理的部门,从此开始被奴隶的生涯,奋起反抗再被镇压的社团生涯。
这是后话。
3.
年少的时候,我总会突发奇想想去外面走走。
一个中二少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师兄是无比的支持,比起总抱着左手年华,右手倒影,四十五度角望天装逼的文艺青年模式,他更希望我能痛改前非,好好的去欣赏这个世界。
于是我浩浩荡荡的出门了,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坐上开往远方的列车,然后在夜黑风高的深夜里一个人原地兜圈。
钱包掉了,车卡掉了,身上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台提示电量不足的手机。一出门就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少年,在利用拿笔就是右手也就是右边的分辨方式,步迹坚定的走了一个多小时。
所谓的走了一个多小时,就是跟远处的公交车走,走了一个多小时,走到连月亮都出来笑我了,开始感到有些慌乱。
师兄的来电就是黑夜中的曙光,就像来拯救白雪公主的小矮人。当然,我不是白雪公主,但师兄姑且就当做是个小矮人吧。
“行啊,安小染,让你看看世界,你倒是学会环游世界了。”
“在哪个地方?问路人,没有路人看看有没有公交站牌。”
“我这种中国好师兄啊,这年头绝逼难找啊。”
从我师兄打救我的那一刻开始,本着与子同袍,妹纸同泡,汉纸同撩,如此英雄必须结盟的革命理念,我和我师兄就此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4.
师兄恋爱了。恋爱的对象是与他同班的一个师姐。
吃饭的时候,我盯着师兄的脸一直观摩,直到他忍不住一手拍在我的头上,我才悻悻得收回目光。
“师兄,你说上辈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把张师姐勾到手?”
“吃你的饭,安小染,那么有空,等下把下周的周刊给我排出来!”
在师兄一脸怒视龇牙咧嘴下,我把头埋在饭里猛吃,心里默默地打着他小人。
都说好事是多磨,有情人应该也是如是。
师兄的失恋来得莫名其妙,我在睡眼朦胧中来到烧烤摊,又在一脸肉体已经清醒,灵魂还在沉睡的状态下,陪他干了几杯酒。
等到我完全清醒的时候,师兄已经趴在那里了。我只能象征性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
“师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师兄嘟囔几句,我没听懂。只能一个苦哈哈的吃着已经凉了的烧烤,赏着没有月亮的浩瀚星空,等着他同寝室的其他师兄来救场。
爱情这种穿肠毒药,总有人甘之如饴。
5.
陷入失恋低谷的师兄,开始化悲痛为力量。每天醉生梦死和沉迷学习,无可自拔。日渐消瘦之余还不忘祸害我,美名其曰,纠正我这个中二少年的世界观。
那段时间里,除了正常的社团例会,其他时间我都不敢出现在师兄的视线里。
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杰利鼠一直要躲着汤姆猫,并且总用一副嫌弃的表情,现在明白了,那是一种照顾关爱智障青年的博爱与宽容。
师兄的低迷期并没有维持很久,他大概觉得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不适合他,于是结束了一段人生当中能称之为荒唐的时光。
真正沉迷于学习没多久,师兄就实习毕业了。
6.
师兄工作后,我们的联系就变得少了。只是偶尔他回校,会拖着我去学校的小超市买一堆吃的,摆出一副关爱师妹,人人有责的表情。
偶尔社团大型活动和聚会他也会回来参加,不过和大家的话题变得少之又少。这大概也是社会人士和在校学生的区别。
师兄变得越发从容不迫,而我也开始摆脱中二文艺青年的气息。
师兄对我的改变喜闻乐见,他拿着烤鸡翅,一脸吾心甚慰的对我说:
“终于不用听见你说,牵着你的手,闭着眼睛我也不会迷路这样的洗脑金句。”
我望着他日渐成熟的脸,咬着刚烤好的鸡腿对他来了一句:
“时间没有等我,是你忘记了带我走。”
话语刚哔,惊得师兄痛彻心扉的对着掉落在地上的鸡翅痛哭流涕。
7.
师兄发的第一份工资,请我去一家自助餐厅海吃一顿,吃完后一脸痛心疾首的对我说:
“安小染,跟你吃自助餐实在太吃亏了,早知道给你买几颗番茄就算了,谁特么吃自助餐只吃水果和蔬菜?”
当然,下一次还有这样的活动,他还是乐此不疲的拉上我。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跟我一样,就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突然间不联系了。
某一天在别人哪儿看到关于他的消息,突然间觉得莫名其妙的感慨,人似乎总是这样,一路走,一路丢,最后握在手里的东西不多,陪在身边的人很少,却至关重要。
我和师兄之间有时候十天一次联系,有时候二十天,有时候一个月才找对方对掐一次,却不会觉得生疏。
也许有些人天生适合在深夜里相对痛饮,即便故人别来三五春,再次相见亦恍若昨日。而有些人注定只能是无关重要的萍水相逢。
时间总会替我们筛选,留下最好的。最好的你,最好的我,最好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