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刮器已经调到了最高速率,不知疲倦地左右摇摆,想要刮走肆虐的雨水。怎奈仍敌不过气势磅礴的大雨,车窗外,仍是一片模糊。
广播里,甜甜的女主播声音,恰到时机地为这片狼籍做了注解:“这场六月的雨,说来就来,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此刻路上的你,是怎样的心情。”
怎样的心情?本还真没想过,不就一场雨吗。只是被这么一撩拨,恍然惊觉,又到六月,下雨的季节。
每年的这个季节,心尖总是莫名的愁绪,许是被淋湿的久了,就连外壳也变得易碎,不再坚硬。
2.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一些。走在一条小巷里,偶有路人撑着一把伞,匆匆经过。一切,不无显示着最普通的老杭州的味道。在雨水的缝隙中,隐隐看到一块绿底白字的牌子——皮市巷。
难道,这就是那条“撑着油纸伞、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的“雨巷”?
应该就是了。
或许,此刻我站着的地方,就是昔日戴望舒希望逢着丁香一样的姑娘的地方。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
文人都是真性情的,一旦快乐,总是无限快乐;一旦哀愁,愁绪也是无限扩大。
文人也是多情的,悲欢也好,离合也罢,总是会幻化出一个姑娘,美丽的、聪慧的,亦或哀愁又芬芳的,就像丁香一样的姑娘。他们的笔,就是造物主。
3.
皮市巷离西子湖畔并不远。我决定去往西子湖畔,虽然还下着雨。
我承认,我没有文人的才,却有着文人的矫情。
因为突然想去走走,那些个民国时期,所谓的才子佳人,曾经流连过的石板路。
因着这场大雨,西子湖畔并不复往日热闹。零零星星的游人,三三两两从身边经过,大多是你侬我侬的情人。像我这样,独自一人,只为找寻那看不见影的事儿的人,却是异数。
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我脚下的路,该不会当年郁达夫和王映霞走过的吧。
1927年3月,郁达夫奋笔给杭州第一美人王映霞写的情书:
“映霞:
为了你,我情愿把家庭、名誉、地位,甚而至于生命,也可以丢弃,我的爱你,总算是切而真挚了。
我几次对你说,我从没有这样的爱过人,我的爱是无条件的,是可以牺牲一切的,是如猛火电光,非烧尽社会,烧尽己身不可的。
……
映霞,映霞,我写完了这一封信,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了,我我……
达夫”
文人的爱情,势如洪水,几个月后这对璧人结婚。而郁的原配孙荃正在故乡怀着郁的孩子。而如今,杭州大学路的不起眼小巷,当年郁达夫和王映霞的爱巢“风雨茅庐”已成文物。然而,他们两人的爱情,却没有走到尽头。
婚后没几年,郁达夫便在报上刊登妻子与别的男人的不齿关系,言辞之激烈,行为之夸张,倒也与他当初抛弃原配,追求“第一美人”的架势一脉相承。
文人的爱情,疾风骤雨,让人无招架之力;文人的绝情,也绝对能与他的才华相媲美。
故事里看看就好,像我这样,去他们当初去过的地方,追忆一下,也好。
身陷其中,恐怕就没这么美丽喽。
4.
西子湖畔,注定是个多情的地方。多情的人,来到这里,怎能放过如此宝地。
尤其是民国那个才子佳人辈出的年代。
雨似乎更大了一点,豆般砸在伞上。西湖边的游人也越来越少了,偶有仅剩的那几对,也失去了你侬我侬的情致。
恍惚间,不远处的人影幻化成了胡适和曹诚英。恶作剧般想,假若他们的每次约会,都是此般滂沱大雨,那该是怎样一番景象。或许尔等俗人想不出风雅之事,到一代文豪手中,又是别有意味了。
不过绯闻女友一大把的胡适,又岂是女文青曹诚英驾驭的了的。再说胡家还有个彪悍发妻江冬秀呢。所以注定,西子湖畔、烟霞洞里的爱情,是无疾而终的。
当然了,有些所谓的爱情,在当事人心里,是六月的花被雨打残,悲恫、感动。在世人眼里,却也未必。
被雨帘相隔,依稀中,我仿佛看见他们,相背而行,越走越远……
直到,那两人又幻化成徐志摩和陆小曼……
一场六月的雨中,民国才子佳人在我眼前,不断来了去,去了来。雨再大,也冲不掉留在那湖坎上、石板路上、木桥上的痕迹。
5.
我又回到了皮市巷,那条戴望舒的雨巷。
但我知道,我是不会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雨终于也累了,小了一点。我也该从那个年代回来了。世间的情,又有几人能说清。
如若没有足够的智慧,世间的美人,还是不要爱上所谓的文人吧。爱情,终究不是一场六月的雨,一场腊月的雪,以及泛舟湖上,清风明月为主食的。人间烟火,才是它最终的样子吧。
愁绪,还是在心尖尖打转。说不出为了什么,亦或根本就没有什么。
只是,如若没有一点哀愁,怕是辜负了这场雨。
回去的路上,主播很应景的选了一首歌:
“六月的雨
就是无情的你
伴随着点点滴滴
痛击我心里
oh~我不相信
你不是故意的
却为何把我
丢弃在风雨里
oh~我不忍心
也不想背叛你
……”
文|微克vicky
图|网络
无戒21天写作训练营第四期 第二天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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