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周四上完第一讲课都是回宿舍睡觉。
成都的倒春寒让我今天睡得及其不安稳,全身冰冷,辗转不得入眠。
中午被冻醒,校广惯例的爆炸声依旧在磨人,放的算是首老歌了。
《专属天使》。
没有谁能把你抢离我身旁。
记忆跑回到那个时刻。
那个年纪,挂在嘴边的歌是那种“我知道外国的月亮没比较圆,我知道Yo Yo Yo不是我的语言”。
那个年纪,穿着统一的情侣装随便张狂,漫天放肆,不计形象。
那个年纪,喝个酒都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就不要说去对瓶吹拼酒。
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眼泪为你唱歌。
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我从小生活的那个地方啊,讲真的,天堂和地狱,海水和火焰一样的存在。
小时候每天上完幼儿园会走小路回家,路边的小水沟,小草丛里,三三两两地散落着被用过的蓝色针筒,被戳弯的针尖上还残留着血液的颜色,暗红一样的恶心。我不晕血,只是见血会脚软。
我该庆幸那些年没有傻逼地去捡那些针筒玩过,以及那样的玩伴。
看见血,就像盘踞在记忆里的针尖一样,恶心。
大院子里有一个人,长得黑黑壮壮的,纹身,印象里是个哈尼族。小时候家长都会说,躲着他走,他是吸毒犯,他会把你带去卖掉。 对小孩来说,被卖掉真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可偏偏要回家就必须经过他家门口。 可偏偏很早开始就没有人每天来接回家了。
忘了多大的时候了,二年级?三年级?还是一年级?有一次,他在门口做活,是在搬东西么,大概是吧。我小心翼翼地装作没有事,很冷静地走过去,在那种不可能避开的空间里和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贴墙走。只能往前走,我要回家。 没有那种先到一个地方躲着,等家长来接的意识,和习惯。没得后路可以退。 我窥视着他的动作,他的表情。阴冷地不带一丝人气。直到现在都还能记得那种如履薄冰的心情。和他错身而过的那个瞬间,他站了起来,丢下了手中的东西,我丢下了所有的冷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用尽一个小学生所有的力气,往前跑。绕过那些弯弯折折的路,曲曲巷巷的楼,终于回家了。
不记得回家之后有没有人跟大人说起过这件事,但那之后,再也没有过那样恐惧的心情。就算后来叛逆到去找人挑事打架,半夜两三点在没有人的街头马路上晃悠,在不知名的地方走丢找不到人求助,都没有过那样害怕的样子。 他现在还活着,不知道健康还是不健康,大学放假回去的时候还能遇见他,不再担心他会突然扑上来,可还是贴墙走。
院子里种了一颗柿子树,反正比我老很多,也大很多。我喜欢它满是绿色的样子,我会在它还没有熟的时候,只是结了个青果子的时候把它掰下来,捏碎。
每年成熟的时候都会有人去摘,我们家都不摘,我不吃。
我没什么讨厌的,也没什么喜欢的。
不必再去回忆。 就跟“人穷才思旧债”一个道理。
在我离你远去那一天。
每次看如泉欧巴的微博都有种开朗明亮的愉悦感,中文系教授的冷吐槽。
最近做的梦都不好。在梦里哭到没办法,两次。一次叫嚣着:“我永远都不会再回去。”还有一次绝望着:“你不要走。”
突然想起来,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在准备上寺庙里拜菩萨礼佛需要的物件的时候,母上大人在前面的店铺里挑着,我在外面乱看着玻璃橱窗里的东西。有个老奶奶,一个人,抱着一把比她高很多很多的香,看见我,笑的满脸的皱纹都蜿蜒起来:“小姑娘有酒窝,多笑笑可以可以保平安。”
买香是不能跟人讲价的。
我这样子糟糕的性格,远观还是可以的,近处的话,怕是已经碾碎了多少玻璃心。
今晚姑姑在做作业,心理学的,提起了一个开头,却被我说了这么多。
我争取把脸上的酒窝努力弄成比眼睛还大的两个坑。
再跟自己重复说一遍:我每一天都活得开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