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车程比之前要颠簸一些,在摇摇晃晃的车里,感到舟车劳顿的我突然有点怀念在大城市里安稳便利的生活。有点悲催的是,坐我旁边的人有口臭,还老张开嘴呼吸,经历过的人能理解这种感觉有多绝望吗?能怎么办?温馨提示对方说同志你的口臭熏到我了麻烦请闭嘴吗?实在是不忍这样赤裸裸地伤害别人的自尊心啊,忍一忍吧。
途中下了几个人,空出几个位子,我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后座的姑娘把包包挂在我座位的靠椅上,令我后背有点膈应,我问这位姑娘能不能把包包拿下来,这姑娘没好气的说我包包挂在这用得着你管吗?!好吧,我不说话了,将就着坐吧。在剩下的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里,听见这姑娘跟一位觉姆套近乎,对话内容大概是关于觉姆在佛学院的日常、下车后怎么去佛学院、游客在佛学院可以住在哪里云云。
车停了下来,司机喊一声:佛学院!喇嘛和觉姆都下车了,看来去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在这下车无疑,遂也跟着下车。刚落地,好一个艳阳高照!这就是3500米以上海拔的晴天!眼睛被照得睁不开,赶紧戴上墨镜,以前觉得没事戴墨镜的是装逼货,但在高原不戴墨镜才叫装逼啊。
我拖着个16寸的行李箱吭哧吭哧地跟在喇嘛觉姆们的后头,碎砂石铺成的道路令一众拖箱子的游客走得有点费劲,呼吸厚重而急促,稍微走快一点便觉呼吸困难,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原缺氧?初次体验,请多多关照。
跟着人群走了一段路,一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我快步跟上前边的喇嘛,问师傅如何能走到佛学院,师傅说跟着他走一段路到山脚下再坐车就能到了。
我继续吭哧吭哧地跟在这位喇嘛的后头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上坡路口,喇嘛走到一辆小型面包车跟前,示意我们跟着他一块上车,拼满了一车人,每人2块钱车费。之前被那姑娘套近乎的觉姆也上车了,这姑娘非常茫然地站在车门前,想上车但是车里没有人邀请她上来,觉姆上车后没有理会她,我旁边还有能容下一个人的座位,但我和周围的乘客都没有吭声,如果当初她对我说话不那么过分,肯定热情地叫她上车了,但是此时此刻我并不想理她。
出门在外还是要与人为善,说不定前脚刚给人挖了个坑,后脚就自己掉下去了呢。
我们在广场的马路旁停了下来,我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环顾四周,喇嘛、觉姆、佛教徒们、游客们......人来人往,一派祥和。这里的地理布局以佛学院的大经堂为中心,绛红色的僧舍密密麻麻搭满了连绵数公里的山谷,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几座辉煌的大殿,这些都是在这修行的喇嘛(男僧人)和觉姆(女僧人)的宿舍。
色达县喇荣寺五明佛学院,是由晋美彭措法王1980年创办,初建时只有几十名学生发展到现在成为世界最大的藏传佛学院,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佛学院最高的山峰上,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叫做“坛城”,是人们平时转经的场所。据说如果你有什么疾病苦厄,在这里转上108圈就能得到救赎。没有来过的人会觉得它神秘无比,来过的人会对它念念不忘,正是这份念念不忘,促使我在一年后的现在把在川北线旅行经历的种种用文字记录下来。
听说现在佛学院的住宿十分紧张,日日满房,事不宜迟,我得赶紧把自己安顿下来,根据攻略这有两个住宿地,一是扶贫招待所,另一个是喇荣宾馆,问了这两家都满客。我一个人在喇荣宾馆门口徘徊了十几分钟,门口坐着两位来学习的汉族佛学徒,其中一位姐姐见我面有难色,主动问我: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住宿的地方?
我说是啊,可是佛学院里的两家宾馆都住满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姐说:你试试在山脚下找一找,或者到色达县城住宿。
我的天啊,山脚下距离佛学院有好几公里,县城离这有20公里之遥。
姐姐又给我支了一招:如果你非住佛学院不可的话,可以试试向觉姆请求能不能在她家借宿几天。
我说:贸然地向陌生的觉姆借宿,会不会太唐突了?
姐姐说:如果你是想在山上住宿,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解决办法了,出家人慈悲为怀,胸襟宽广,只要你善意诚心,总会遇上有缘人的。最好是能遇上懂汉语的,不然就算是有这个缘分,人家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那就拼缘分吧,为求有瓦遮头,这张老脸就不要啦。我呆若木鸡地杵在坛城边,看着匍在坛城虔诚的朝拜者、披着绛红色僧袍的喇嘛和觉姆,来来往往的一张张陌生的脸......茫茫人海,我能问谁?我能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