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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被一位女子反复斟酌。”
二月裂帛。人心撕毁鄙薄绢纱,生吞烹炸坤朗。赵氏眼中爬满黑虱子,密密盖了一层,毛虫背上的丑陋的刺,畸形地覆灭了深宫催发的苦植芽苗。枯燥光裸了手背,青筋横亘,变形得像她在妊娠。她调动全身的气力叫嚣要苏醒,翻着眼白微微地唆动,长卷的睫毛漆色难辨。赵氏抗争无果,转身哀叫跃入前远殉葬梦魇。
血泼就银盆,人声作呕,尖高恐惧和脚步不停。赵氏咬着软木哭救金佛。布巾拭额颊,热汗腾腾,锦被掩下身抽搐迟钝。白生生的腿臀呆滞,脚趾作弯呜咽。隐婆眯一眯眼。嘶哑老嗓,轻手推去,临水夫人正何处?血腥裹婴孩落杉罗,倒啼。赵氏牙微露太息声。凤眼闭阖小髻歪斜,晕眩耳鸣成一片。
适时断脐同身寸,多头儿桶坞里浴净。
赵氏披散发屑嗡嗡地听,瓮瓮闷闷地低泣。金玉义甲,稚嫩眉皱。她忽忽低低地笑,鼻腔里发声,懒散撩人得很。摇咕咚一下,再一下鼓敲碎她淫红心脏。她有媲美江南春风的轻柔音色和融化开的五官,挠痒难耐。儿歌呓语软成一碗清甜梨水。
困倦垂眼,褓被小儿牙床粉红。像幼鹿脆弱的脖颈动脉,破绽缺点的无力抵抗。
赵氏梦乱,她要触碰博山熏炉,香烬未全灰。人在五里雾中。
十五她作新嫁娘,吐息盖头味。出身显赫,官家小姐端方稳坐窄轿。一双肉手指甲齐整衬红膝头,白翘月牙好看得紧。嫁衣绸,绣鞋脚。洞房花烛雪腮抱恙,交杯下肚她悠悠唤大家。涂匀白粉扑哧下掉。被翻红浪,红白交缠,恩爱缱绻不提。
赵氏睁了眼。烟罗帐,水润雕。铜镜里头斜髻妇人掖鬓角,掂一掂腕金钏。
“太后娘娘梦的什么?”丫鬟双垂髻,精怪眼睛,赵氏盯着她粉唇黄牙,瘦去襦裙。
“先皇幼帝,看不真切。外头闹得我不安生。”
“叛军神勇,咱家奉命送您上路。”伍大监蹬了黑靴,指攥盘托。腰板将僵伛偻,热气印子有余温。
她听着阉人吊长的尾音犯恶心。又悄悄地晃神。细长手指褪了护套,沾取口脂点抹苍白唇瓣。正红的色。像鲜艳的人血。
赵氏是少有的好颜色,春风料峭。平日素爱晨起梳妆那处,镜袱盖,钗锋收。她簪着珠翠满头饮毒酒,喉头哽咽,放心不下。
二月十六。赵太后,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