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半生,归来还能有少年心气吗

今天得空,窝家里看《幻乐之城》,里面俞灏明唱演的那首《少年心气》让我感触很深。在我还喜欢看快男的时期,俞灏明曾占据过很多人的视线,他的经历也让很多人唏嘘。20岁因快男火遍全国,还没来得及感受事业的上升期,22岁和Selina一起拍戏爆炸被严重烧伤,24岁以一首《其实我还好》回归大众视野,感动一片。

在《幻乐之城》表演前创作的时候,他和导演就想要表达的主旨产生分歧,导演意在表达“初心”,而他坚持表达“少年感”,他在镜头前说:“我经历过一些磨难,至今30岁了,而我依然是无所畏惧的,我依然想用少年的一颗心去面对我所面对的生活。”后来,导演撕掉已有剧本,遵从他的决定。

歌词中,俞灏明唱道“阳光多灿烂,可我的理想在慢慢腐烂,生活多艰难,我终于还是失去了判断……”来表达人在老去的过程中的丧失。

这次演出,好朋友王栎鑫和吉杰作为助演来参演。唱演完毕的时候,主持人何老师说了一句话触动了我的泪点,他说:俞灏明要打开一本纪念册的时候,我特别害怕看到是他们快男时候的样子,那真的会一下冲破我的心理防线,我真的会泪奔。

然后紧接着,大屏幕上播出了一段王栎鑫在2017年时候的VCR,里面他说:十年前的我们是最好的青春,但十年后的我们才是最好的我们。

击中了我。

最好的青春,最好的我们。我们用整个青春换来了最好的我们。而俞灏明为什么要坚持少年感呢?因为,在度过青春的这个过程中,很多人,已不复少年。甚至不到30岁,就丧失了少年的心气。

我对俞灏明的坚持感同身受。因为,能在生活的恶意中坚持少年感实在是太不易了。我们总习惯被生活欺骗之后裹上一层铠甲,很少有人在被欺负之后,卸下装备,赤诚相见的。把自己的筹码交给无形的对手,对成年后的我们来说,太艰难了。

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老去,大概就是那种我才不管什么岁月,只要我相信人定胜天,我的所有就能被自己掌控。我要永远善良纯情的容颜,我要做活到老玩到老红尘作伴策马奔腾的顽童。无论到什么节点,我不与世俗达成和解,面包我自己挣,车子房子成功男士?让他麻溜滚去崇拜他的拜金姑娘身边吧,我要清新脱俗的爱情。你票子不够?没关系,我爱你,没车没房没彩礼没仪式,什么什么都没有,我伟大,我佛系,只要你一颗高贵的灵魂,爱就足够。年龄?我这么超脱,世俗的线哪有能捆住我的?我毫无芥蒂。我还是个少女呐,我要的是灵魂灵魂灵魂。无论对象、朋友还是合作伙伴,气场一气呵成,段子一get即到点,一笑连弧度都很像,灵魂partener无疑了。这不才是正常的世界吗胖友们?与喜欢的一切在一起,用喜欢的方式过每一日余生。只要我们喜欢,无论如何都可以,只要我们不喜欢,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纯粹,简单,清爽,跟少年无异。非黑即白、泾渭分明。

这样的横冲直撞,当然被世界驳回了很多回,以前总是英勇无敌,头破血流,像热血英雄。有一天,我突然感知不到火辣辣的疼,而是无限的钝感,是身体被不规则的世界划过之后,血肉模糊的中庸。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我的少年,大概活不过余生了。

在这之前,作为一个典型射手座、红色性格,我对世界的乐观大概是飞蛾扑火式的,无论遇到什么障碍,我随时怀揣热爱,像滚烫的炉子,对未来有着不凉却的、热气腾腾的期待。我总觉得世界是返璞归真的,无论如何荒唐的人们到头来都会发现人生真谛其实是简单的质朴的。人们匆忙的目的是为了幸福,而很多人因为匆忙却不幸福。我们想要钱是以为钱能塞满我们的物欲、拯救我们的精神欲,后来发现金钱也只不过是金钱,我们曲线救国的方针从一开始就偏移了。我以为这一定是所有故事的结局,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坚持不走岔路,我直指核心——就是要追求人类的最高诉求,灵魂的最高阶,就是要幸福。

大概发现自己坚定不二、持续有少年心气,是在每次面临选择和诱惑时,尤其是人生越来越重大的决定时。放到这几年来说,差不多就是在恋爱和婚嫁的选择上了。

很多人用“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来形容女人该持有的婚姻谨慎度,其实说白了更多的是在给予倾向性的指引,暗戳戳地给女人心痒痒的选择一个更直白合理的理由,到底什么该选,什么不该选,你想好了。我当然一直都没有想好他们暗示的那些。其实是不留余地地没有去想。觉得没劲。

刺儿头的时候,会冒出来一股与世对抗的悲壮豪情,懒得言说,偶尔还会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悲戚戚。归根结底,是身边太多太多的鲜活案例,使我无法高看世俗与现状。

这个时候,逆流直上就豪爽多了。你们走你们的庸常之路,我横刀立马击剑为侠,痛快天下不闻繁华。畅快地过了几年这样的日子。有时候想想,这有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核心的日子了,对世界赤诚得刚好,既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而我空白着过来了。遗憾吗?不。我感谢这几年的空白,使我定,使我静,使我有时间恐慌,又有时间消除恐慌。是一人分饰两角的战场。

我是一步步脚踏实地走到今天的。不被外人驱逐,一天天感受着心的召唤,认真地走到了这里。这种心的召唤,就是少年的心气。是在难以抵抗的成人世界里,我不断澄清的精神片区。

我是真的喜欢少年感。有时候走到路上,看到刚放学的学生,赏心悦目从心而发,我竟能怔怔地看出慈母笑来。纯白的年龄,刚好的少年,能酝酿出所有可能。多走一个岔口,人生就全然不同。退一步,一切还能在等。

有次我跟郑丹丹谈论起少年感来。她说:我跟别人说我喜欢的人不论多大年纪、什么样的经历,一定要有少年感,很多人不理解。

我不但理解,还非常具象地理解。有次我俩谈起王俊凯和易烊千玺来,我大概垂着三米的哈喇子跟她讲述对王俊凯的爱,她自顾自地讲易烊千玺:妈呀,你说小小年纪,为何这么有男人味儿?我:我们小凯有一种神秘的贵族气息,超有气质,迷人简直。她:我家千玺有一种独特的霸道总裁味道,令人目眩神迷。我:我们家小凯,咋说呢,哎呀想去翻词库……她:我家千玺综合了少年感与高冷,又生动又鲜嫩,简直让人为之痴狂。——你不够爱,所以你说不出来!我:……

为什么喜欢王俊凯,首先是根正苗红、不掺假的少年感,眼神清澈,是还没入世的透亮。笑起来腼腼腆腆,安静不多话,但不卑不亢,是没有被生活损伤的全新模样。算起来,喜欢的每个男人都是这样。喜欢苏打绿的吴青峰,喜欢董子健,喜欢林宥嘉……喜欢的女人就更是了,多年喜欢SHE,就是因为她们三个无论经历了多少年,无论经历了什么,都有一副如初的少女模样,依然会撒娇,不违和地卖萌,像少女一样热爱世界、期待世界,她们的歌曲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贯彻这种精神,《像女孩的女人》《可爱万岁》《心还是热的》……任何时候,当我低落,当我怀疑世界,只要听一听她们,世界就亮起来了。

我一直以为我会成为这样的人。其实,人脱离少年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只要你眼里的光灭了,突然就像是长大了。

听起来,长大真是一件不酷的事。历经一段走岔的路,被生活所欺哄,人像是对成长有了新的领悟。有回听到朴树的《清白之年》,明白了,就是这种心情:


故事开始以前/最初的那些春天/阳光洒在杨树上/风吹来 闪银光

街道平静而温暖/钟走得好慢/那是我还不识人生之味的年代

我情窦还不开/你的衬衣如雪/盼着杨树叶落下/眼睛不眨

心里像有一些话/我们先不讲/等待着那将要盛装出场的未来

人随风飘荡/天各自一方/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勉强/此身越重洋/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数不清的流年/似是而非的脸

把你的故事对我讲/就让我笑出泪光

是不是生活太艰难/还是活色生香

我们都遍体鳞伤/也慢慢坏了心肠

你得到你想要的吗/换来的是铁石心肠

可曾还有什么人/再让你幻想

大风吹来了/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寒凉/此身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大风吹来了/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熄灭的清澈目光

我想回头望/把故事从头讲

时光迟暮不返人生已不再来


    从一开始的“不识人生之味”“等待盛装出场的未来”,到“遍体鳞伤”“换来铁石心肠”,朴树问:可曾还有什么人,再让你幻想?而如果可能,“我想回头望,把故事从头讲”。

成年人最大的悲哀,就是觉得一切都不能再来了。那是少年时期我们万万不会觉得的。那时候我们意气风发,谈吐阔气,欢天喜地,活得鲜明,悲伤也是惊天恸地的。现在一切都成为了静音模式,不悲不喜,情绪界限不分明。

当然,“也有少年非莽撞”,这是我跟郑丹丹在聊天的时候她说起的,“握手言和不一定是投降,是学会了更好的保护心中的少年。”

是吧,我想我的少年心气还活着,它被保护起来,以更加纯白的姿态准备耀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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