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罢集了，小镇街上没什么人。
看着生意基本没多少了，辉哥去找张姨坐了坐，聊会天。
张姨刚从儿子家带孙子回来，功成身退，不需要再帮忙照顾了——孩子读书了，她也不想在城里待。
“张姨！终于回家了啊！”
“辉子来了！快坐！”张姨赶紧让他坐下，急切地问道，“王兰心脏搭桥了？我今天刚听人说，想着去看一眼，又怕下午去不好。快说说，怎么样了？”
“嗨！都好了！这有什么好看的，活蹦乱跳的。”
“正经点，好好说。”
【2】
王兰是辉哥的老婆，两人结婚快20年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两人关系算不得好，在镇上开了个超市，每天忙得底儿掉。一忙，就烦躁，就会吵架。再一忙，饭不做，家务也不做，家里一团糟，也吵架。据说年轻时，辉哥追着王兰打，王兰吓得钻床底，大喊救命。
后来慢慢年纪大了，小卖部变成了大店又变成了超市，两人忙生意之余多了些互相理解——不打了，烦的时候互相白两眼。孩子大了，不能老争吵。
【3】
“好好，我跟你说说。”辉哥点了支烟，“张姨你不知道，我那天吓得魂都要掉了。”
“刚到夏天，那天实在热。孩子都在学校，没放暑假呢。
王兰说她胸闷，我心想天太热了吧。本来胖就血压高，让她别忙了上去休息。
我忙了一会心想怎么还不下来，马上上人了——那天还逢集，人那么多呢。
上去一看，吓毁了。喊不应啊。嘴唇也虚青。
赶紧叫了救护车往县里送。手头也没钱啊，从收银台拿了两万块钱揣身上就走了。我就穿个大裤衩，揣裤兜了。
去县城路上，我就给我原来同学打电话，有在县院的。
到了之后，他已经在门口接我了。一下没耽误就往急救室跑。到了之后连检查都没做，医生就说了，不行了，我们这治不了。去市里，得放支架。
我当时就吓得腿直抖啊。看都没看就说不能治，这也太他妈吓人了。
这又赶紧上救护车给往县里送。我那同学又赶紧联系了市里的另一个同学，拜托他帮忙。——他能找到个什么主任。
去的路上，王兰她还醒了。跟我说话。
她说你找小的可以，不能对孩子不好啊。
我你奶奶的都急死了，哪还有空听你讲这些。赶紧给我闭嘴。
到了医院，有好几个推床已经在前面了。这我也不敢说话——我能说我先吗，谁那不是晚一点就没命的。要是让他们知道医院哪个主任我认识，当场就能打起来。
那个护士也都聪明啊。出来两个护士，直接到我们推床前。小声问了句，就往里推。
前面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只好让开了。
我们第一个进的。这时候真觉得同学实在是太有用了。
进去就手术了么。我们就在外面等。
放了3个支架。看着心脏又开始跳了。”
【4】
“哎哟，幸亏你平时人缘好。”张姨感慨，“换个主，王兰是没命了。”
“还真是。有人帮忙好太多了。”
“后来呢？住了多久的院？”张姨又担心地问，“后面还有闷的情况吗？以后都好了吗？”
“就住了10几天回来了。没什么事了都。”
“你看看吧，平时要打要闹互相讨厌的，关键时刻还是夫妻吧。”张姨笑道。
“唉。当时心里也是乱啊。觉得她要是真没了，这家可怎么办，两个孩子没有妈咯。”辉哥吸完最后一口烟，“虽然这妈也不怎么样的。”
“哈哈。你又说这些不好听的。”
“老话说的好么：夫妻本是同林鸟。”
“嗯？”
“谁也别想自个儿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