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药第31天。这天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会迎来一个难忘的夜晚。
起床时情况和昨天差不多，用的还是最薄17cm的卫生巾。吃过午饭才12点，等妈妈午睡好，出门去医院。惠侨楼神经内科的专家号因为是加号，要等医生看完正常预约的病人才到我们，原本计划先去挂号，然后到门诊看3点45的消化内科，再回惠侨楼看诊。
挂号费300大洋，有点超出我的预期。而且护士说下午排在我们前面的只有一个病人，第二个就到我们，那会儿才2点40左右，心想3点半前这边肯定能结束，干脆搞完再去门诊，也省了再跑一趟。
但一直等到3点，才见到有医生走进诊室开诊，看来这边下午3点才上班。因为不知道我们的医生在几号诊室，只能坐着等叫号。大概3点15分左右，一位女医生走进我们旁边的诊室，有病人跟了进去，护士随即喊妈妈的名字，提醒下一个就轮到我们。
这个病人看了挺长时间，有20-30分钟，眼看3点45分过了，我们也只能继续等着。终于轮到我们，诊室里挺宽敞的，医生问了妈妈一些情况，由于我们没带各种检查报告，只根据症状医生不能做判断。她建议做4-5项检查，同时好心提醒惠侨楼这边做检查会比门诊贵，让我们明天上午到门诊那边找她加号，可以先抽血和做个量表。
从惠侨楼出来，可能因为没从医生那里获得一个明确说法，妈妈有点生气。估计要先等她消消气，再慢慢劝她从一些简单的检查做起，一步步来。
南方医院的消化内科也是国家重点学科，诊室前面的走廊站满了人。在自助机上刷卡报到，又等了20分钟左右，才到我们。医生问了下情况，开了胃镜检查单，建议一并做肠镜，妈妈倒是挺愿意做的。
到1楼药房拿药，也是刷卡取号，看来这个诊疗卡还挺有用。预约消化内镜，最快也得两周后的星期二才能做，但比省医还是要快些。本来还要去疼痛门诊预约麻醉，但临近下班，已经没有号了，只好下次再来。
叫车回到家已经快6点，之前看到米快吃完，又到超市买了10斤米才上楼，搬着还挺沉。趁着妈妈在做饭，我收拾各种单据、病历。这时候发现出血量比出门前多了很多，能明显感觉到有血往下流，像大姨妈来的第二天量多时那种感觉，而且上洗手间会流出很多小的血块。
我换上了25cm的日用量多卫生巾，收集了部分血块，拍照发给张医生看，但系统提示要审核内容后，才能提交给医生，就关了app界面，吃晚饭去了。
晚饭刚开始时，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吃到一半，大概7点半的样子，正和老公说着话，突然感觉到涌出一大股东西，以多年大姨妈来的经验，知道这波量超多，卫生巾肯定没hold住，赶紧进了卫生间。
家里的主卫生间没做干湿分离，还是蹲厕。为了方便观察和收集样本，我蹲在了淋浴间的地上。果然，小内内和外面穿的短裤全都被血弄湿了，蹲着换裤子和卫生巾的时候，又涌出很多坨血块。不仅量多，形状也比之前大了很多，而且是一次性流出一大堆。
根据之前看的科普，和大姨妈时流的血块一样，这些都是脱落的子宫内膜。怀孕时内膜增生，所以血块脱落的量会比普通月经时多很多。
第一次见到流这么多血，还是有点手足无措的。先镇定下来，找出34cm的超厚夜用卫生巾，换上干净的内外裤子；然后拿手机，直接拍下淋浴间地面的情况；再开水冲洗干净，这才出来把照片发给医生，讲述了刚才的情况，也跟老公和妈妈说了一下。
直到这时，我还以为可以接着把晚饭吃完，但发完消息给医生后，才留意到吃饭前发的消息审核通过后，医生已经回复让我躺下休息。看我没回应，还在发图文消息，医生又连续四遍提醒我先躺下休息，语气已经有点急。
我这才知道严重性，赶紧放下碗筷，回房躺在了床上。这时大概8点左右，因为在洗手间处理了一轮，换了超厚卫生巾，又平躺着，暂时没再出现刚才那种汹涌的出血。
在床上一直刷着手机，躺了40多分钟后，起来上了一次洗手间，果然一蹲下又流血块，新换的裤子又沾了点血迹，回床继续躺着。9点开始腹部隐隐酸痛，断断续续，痛感倒不强，像平时大姨妈来之前，或第一天的时候，肚子那种胀胀的感觉。
妈妈过来陪我说了一会儿话，猫也好像知道我不舒服一样，少有地在这个点就上床躺在我身边。见我暂时没什么事，妈妈就去睡觉了，叮嘱我有什么事就喊她起来。
继续躺着，说不上难受或有多疼，就是腹部有点不舒服，时不时换下姿势。很快就到10点多了，一直没有大的变化，又发了消息咨询医生，今晚跪趴是否可以停了，平躺大概要到什么时候，晚上还能正常洗澡吗？医生回复说不洗不跪趴了，就这样直接睡吧。
这会儿其实并没有睡意，既然医生这么说了，就继续躺着吧。11点左右，老公居然提前下班了。之后没多久，来了第一波比较剧烈的阵痛，身体里就像有只手，从松到紧，慢慢地抓着腹部，有点像平时吃坏东西，急着上厕所，不得不忍着，可是疼得感觉下一分钟就憋不住那样。
事后回想，当时不是那种剧烈难忍的疼，而是拿着钝刀子慢慢撕扯的那种持续的疼，每一波都有明显的开始、高潮和结束。缓缓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难受；一点一点收紧后，疼痛就在某个强度上一直持续。
平时肚子疼，最疼那阵大概是四五秒左右，而这种疼痛，最疼的点会持续更久。第二波阵痛来的时候，我特意用手机计了一下时，从开始到结束4分钟左右，其中至少有2分钟，都是最疼的那个劲儿。
放在平时，2分钟的功夫没多久，但连续疼上2分钟，原来是那么难熬。我躺在床上，试图适应这种疼痛，想着再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它一直就在那，一直不走，我只能不断深呼吸，帮助自己挺过去。
想起之前看病友们的经验帖，有人睡到半夜被痛醒，有人痛得冷汗直流，我虽然没到流汗的程度，但也被疼得有点发冷。如果阵痛持续再久些，说不定我就忍不住大喊起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宫缩痛，而且和分娩时的宫缩相比，我经历的只是小巫见大巫。
第二阵宫缩过去，我在app上问医生，需不需要做些什么缓解疼痛，还是就这样忍着。如果整晚这样疼下去，想想都觉得难熬。
刚在手机上打完字，第三次宫缩又来了。我躺了一会儿，抵不过疼痛，爬起来去了洗手间。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时我有点无知者无畏，基本没发出声音，连电脑房里的老公也没喊。
一进洗手间蹲下，就掉下来一大坨东西，低头一看，还是血块。缓了片刻，站起来刚拉好裤子，又感觉有块东西掉在了卫生巾上，再一看，这次不是血块，是一团长条形的组织，用水冲洗一下，有些地方露出肉色。这时是晚上11点40分左右。
看过张医生发的组图，知道这是挺关键的一步，排出的应该是胞衣，但没看到和组图类似的透明状孕囊。心情一下轻松了很多，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拍照发给张医生，再到厨房找了一次性塑料杯子，装好这坨宝贝，用保鲜膜和塑料袋装好，放进冰箱，因为之前主治医生交代过最好带回医院化验一下。
这时才跟老公说了经过，正好妈妈睡醒一觉出来，也赶紧告诉了她。很奇妙的是，排出那坨东西后，之前难忍的阵痛立刻消失，血量明显减少，身体竟然有种轻盈感，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老公热了饭菜，我也跟着喝汤吃肉，算是把没吃完的晚饭补上，但心情已经大不同。最初的轻松感过去，还是感觉到有点腹胀，以及隐隐抽痛，但程度已经远远不能和之前宫缩时相比。
凌晨快2点的时候，才又排出一坨血块，间隔长了很多，血块也小了一点。张医生没有回复，我也不着急，简单洗了个澡，上床睡觉去了。
今晚从6点半到11点半，四五个小时间，等了31天的事终于有了结果，而过程又是那么恍惚而不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