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有爸妈的地方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她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龙应台《目送》

周三休假回家,到我们小镇上要几经周折,上午刚出市区老妈就打电话询问到哪里了,我说还有很久啦,要转好几趟车,可能到下午才到,就不要等我吃饭啦。

已经大半年都没回去,看路上的景色忽慢忽快的从窗口向后飞去,远处的轻盈的白云,近处青翠的小树,还有沿路的山丘,一路的景色从陌生到熟悉,心情忽然变得急迫起来,下车一跳下车子,远处一个身影一下子就凑到我旁边,扶住我的背包,我一回头,老妈皱着眉头嗔怪道,车子没停稳就这么着急毛躁。然后,往家里走,离家好远就听到军事频道巨大的时事评论,老爸大声咒骂说,菲律宾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恩,有爸妈的地方,就是我要回去的家。

1

前段时间在看《大学生了没》,有一期讲到生死课,听到张大大讲一段话:

导演组跟我们主持人说,能不能写一封遗书,可我每一次写到第二句就大哭,写的对象是我爸爸妈妈,我写的第一句话是,我明天就要出去旅行了,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我没有你们。

然后有一天我路过我爸妈睡觉的房间,我很久没回上海了,他们在里面此起彼伏的打呼,忽然我站在门口狂哭,因为小的时候都是他们路过我的房间,听我有没有睡着,然后那天很早出门,听到他们在打呼,我就觉得好幸福,爸妈跟我都活着。

我这一期看了两次,每次听张大大说这段,我都忍不住难过,小时候跟老爸一起睡觉的时候,老爸总是打呼,打呼的声音好大,然后有次回家晚上起夜去上厕所,在客厅没有听到老爸的呼声,我就忽然很紧张,跑过去看老爸失眠在看手机,忽然就又庆幸又难受,回房间崩溃大哭。

我们都已慢慢长大,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挑战的时候,我们既坚强又自信,可是当我们面对我们的爸妈亲人的时候,我们都还是会变得脆弱敏感,父母从我们的盔甲变成了我们的软肋,我们担心他们的健康,我们害怕他们受伤,我们自私的想要他们永远让我们撒娇,陪我们苍老。

2

上个月表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小宝宝,长得机灵可爱,一满月舅妈就接回了娘家,说是要好好给表妹补补身体。然后,表妹回家的第一天就梦见了外婆,说外婆要她不要当个疯丫头,要做个好妈妈。妈妈当时坐在旁边,忽然感叹,生前操心一家,死后从未放下,眼中隐隐藏着泪花。

那晚回家的路上,看星空中有颗星子特别明亮,一圈圈的星光里,我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情景,外婆一边给表妹夹肉,一边对表妹吃饭不老实作势要打,外婆给我和妹妹买好吃的水果糖,外婆给表弟穿很丑很丑的开裆裤,外婆给妈妈留一大盘好多瘦肉的汤,外婆给舅舅盛高高的米饭。。。

之后的第二天妈妈跟我说,外婆也到她梦里了,这么多年外婆第一次来看她,然后,妈妈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我妈可能是想我了,肯定是想我了。

那天中午,妈妈做了好大一桌菜,其中有一大盘瘦肉汤,有好多好多瘦肉。

那些我们怀念的亲人,那些我们无法割舍的亲情,像血液一样流淌在我们的身体里,像信仰一样依存在我们的灵魂中,不分昼夜的陪伴着我们,有时候也许离别可以短暂让我们痛苦难受,可是我们心中的思念会让这些心中的挚爱,给予我们拼搏的动力,奋斗的勇气。

3

薛之谦之前参加《非常静距离》的访谈,讲起了他的奶奶,他说这一段不能讲,讲了会哭,他说:

奶奶什么都是给我最好的,大闸蟹什么的都舍不得吃,全都留给我吃,家里有多少钱给我花多少,然后,我不成材嘛。

当我开始有钱的时候,奶奶已经哪里都走不动了,陪不了她了。我记得那天我在录像,说我奶奶不行了,我租了辆车从北京开回上海,见奶奶最后一面。

我很后悔那个时候还在工作,心跳的那个指标还在跳,但是我怎么摇她,她不醒,然后我跟我家里人说,把管子拔了吧,奶奶我尽全力了,就这样,奶奶支持我,我以后就这样吧。

看到这一段好多人都在哭,没有明星的光环,没有娱乐圈的起伏,有的只是单纯的思念和遗憾,我想面对亲人的骤然离开,无论是谁,我们心底都会有说不出的伤痛,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爱,那些来不及做到的承诺,都会成为我们心中抹不去创口,他会一直在,一直在,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

4

想到那年我考研出成绩那天,陪老爸在医院检查,还没从考研失败的情绪里走出来,老爸就要住院,本以为风险不大的手术,伤口迟迟不能愈合,我坐在病床前一直给老爸擦流出的鲜血,整整擦了一个星期,每个晚上我都会惊醒,直到一星期后老爸的伤口愈合,开始恢复。

之后一天,我像往常一样从租住的地方,把妈妈做好的饭菜用保温盒装好,一个人从出租房往医院走,走到平常无数次走过的十字路口,忽然看到汹涌的人群和来往的车辆,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慌,不知道往哪里走,半天走不出一步,蹲在路边崩溃大哭,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最后人群将我包围,我才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拨开人群离去。

也许我们面对亲人的病痛,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恐惧和害怕,但请你相信,人生最大的幸福,都应该是与家人在一起,人生最大的意义,都应该是家人不离不弃,当你明白这些,你肯定会有巨大的勇气和毅力去陪伴家人,去面对生活的各种考验,无畏无惧。

5

之前看到有几句话的时候,心总一痛,忽然有种被砸到心里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在因为求学、工作渐渐离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越来越远之后,我们心中的那些爱和思念,就越来越脆弱了呢?

父母在,我们尚有来路,父母去,我们便只剩归途。

看到这句的时候,我难以名状的难过,我给老爸打电话说,爸你有没有想我,我要回家,我爸说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想回就回啊,然后,我在电话的这一头一边笑一边哭说,好啊,好啊!

母亲老了,扶墙而出已踏不出声音。

我跟我妈视频的时候,她问我有没有按时吃早饭,有没有饥一顿饱一顿,我说不吃早饭可以多睡会啊。她气得站起来就想拍我头,然后猛一起身腰痛的不行,我赶紧喊我爸,我妈在那边哈哈大笑,说我都忘了打不着你,我在这边难过得别过了头。

6

原谅我在写这篇文字的时,好多时候都情难自已,也许很多的字句都没有条理,但是我想我要记下我此刻的感受,我总觉得,我们都因为爱和关怀来到世界,我们也总有一天要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的生命,在此之前,我们也应该从我们的爸妈亲人那里,试着学会这些,试着在快乐中明白哭泣的意义,试着在哭泣里领悟微笑的真谛。

我们应该在别离中寻找坚强,在相聚中觅得希望,若有一天,这世界成为了只有我,没有你们的地方,我不会慌张,我相信你们会化作星辰,扮作流云,陪我们在这孤寂的人世间,越走越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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