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逐梦

文 黎浩楠

 在天津读大学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滨江道与和平路。滨江道与和平路是步行街,繁华且热闹。空闲的时候,老爱去逛滨江道。实际上,在大学里,时间是自由支配的,空闲是随时都有的,于是,繁华逐梦,逛滨江道与和平路,成了想去就去。不一定非是为了买衣服才去,为了看一场电影,为了享受一下美食,都去滨江道。或者原本是在周边办别的事情,比如在鞍山西道买电脑或者看手机什么的,结果到后来,又情不自禁地去了滨江道。

北京同学刚买来单反的那阵子,我们老爱去滨江道拍夜景。滨江道的夜景真美!长长的街道,五彩的灯光闪烁着,璀璨夺目;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在夜色的映衬下,在灯光的照耀中,显得更加诱人。有一家耐克店,每一双鞋都放在专属的小小的木格子里,用彩色柔和的灯光照着,令人赏心悦目,并且门口还有一双半米长的纪念版大鞋子,特别吸引眼球。

入夜之后,街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整条街没有市井俚俗的叫卖声,有的只是商铺的音乐声、路上行人的谈笑声、观光车辆的行驶声。繁华的极致,不是车水马龙的忙碌,反倒是闲庭信步似的悠闲。虽然是繁华的购物街,但是在各色灯光的笼罩下,却多了一份祥和,多了一份静谧。

搭好相机的三脚架,放相机在上面,镜头对着长长的街道,让她贪婪地吸收这华美的夜色。过往的行人,也来镜头后面看一下效果,帮忙指点一下。他们会谈一些关于摄影的心得,然后便闲散地离开了。离开了一波人,一会儿又来人一波。很显然,他们是特别热爱这座城市的,因而也愿意指导拍摄她的人。他们亲切,随和,从繁华中走来,又在繁华中湮没。虽然人来人往,大家擦肩而过,然而却能感受到一种素昧平生的温情。这自然是因为这座城市的感染,更具体地说,是滨江道与和平路独特的气质与魅力——雍容华贵而又兼容并包,所以在她的关照之下,街道是温馨的,人与人之间是温暖的。

我们几个男生去逛滨江道,有时候,竟然可以长达八九个小时。下午一点过从学校出门,要玩到晚上九十点才返校。大学城通地铁之后从学校到滨江道的时间,也就二十几分钟。从滨江道打车回学校,路上也花不了多长时间。“既然大家这么高兴”,这是当时我们都爱说的一句口头禅。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们真的很能玩;当时的我们,是真的很开心。于城市的繁华酿成的酒中,不知不觉酒醉了,纵横的脚步,仿佛就是写在这座城市里的诗。因而,每一次步入她的怀抱,离开的时候,总有些难分难舍。

有一年十二月份的一天,天气已经很冷了。北方的冬天,屋子里有暖气,很暖和;屋子外,冻风凛冽,很寒冷。这样的天气,谁都愿意待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去。那天正当考英语六级,恰巧有一位著名导演拍的电影上映,北京的同学刻意买了我们十个男生的票,其中有几个人是要去考英语六级的。于是他就说,是去考六级还是去逛滨江道看电影,自己选择。有人报了名,因为复习不充分,没有去考六级,跟我们一起逛街看电影去了。后来考了六级的人,直呼题太难了,后悔没有一起出去玩。

我是南方人,到了冬天,也不爱出门去。但是因为喜爱滨江道的繁华,所以严寒也挡不住出行的脚步。戴上口罩,戴上手套,围上围脖,穿上羽绒否,踩着积雪,顶着寒风就出门了。只为有一颗繁华心,在与城市中心的那一片繁华相呼应。

滨江道与和平路交汇的地方,地上有很大的一枚铜钱。据说踩一踩这枚铜钱,就可以交好运,就可以发财。我也踩过这枚铜钱,可是至今也没有发财。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人不断地去踩这枚铜钱,沉醉于这美丽的谎言中。与其说大家踩铜钱是期盼缥缈的发财,倒不如说踩铜钱是为了参与眼前实实在在的热闹。

我每次去滨江道,必定要去踩一踩这枚地上的大铜钱,好像不在这里留下一个脚印,便是没来这一趟。踩铜钱逐渐地成了一种情结,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种积极健康的生活状态的外显。每个踩铜钱的人,都会在这里留下短暂而快乐的时刻。用铜钱创造快乐,让这快乐跟随不同人的记忆,伴随着不同人的脚步,去到四面八方。这大概是铸造铜钱者的意图之一吧。

后来,地上这枚大铜钱的区域,安装了摄像头,画面在旁边的大楼上的大屏幕上显示。有跳舞跳得好的,也到铜钱的区域来跳,于是,他们的舞姿,便在滨江道与和平路上都能看见了。大家也都爱在铜钱的区域拍照,拍自己在大屏幕上的画面。热闹较以前有增无减,快乐较以往也有多无少。

铜钱的旁边,有马车雕塑。第一次去滨江道的时候,在上面合了影。后来去的次数多了,终于也就习以为常。只是每次路过,看见别人也在马车上幸福地拍照,自己也禁不住微微一笑。直到最后要毕业了,要离开这座城市,想到在将来很长的日子里,再也不能感受这里的繁华与热闹,于是忍不住又拍下了许多照片。同时也不禁感叹时光飞逝,一转念就是四年,繁华依旧,只是聚散匆匆。

毕业前有一次和天津同学两个人逛滨江道,我们转进了滨江道上的一条巷子——辽宁路。辽宁路是小吃街,羊肉串呀,烤鸡腿呀,臭豆腐呀,全国许多地方的特色小吃,应有尽有。这是一条让人食欲大开的街,来自视觉与嗅觉的诱惑,最终都变成味觉的享受。但是我们那天却把烤鱿鱼买多了,吃到彼此都不想吃。之后我去到别的地方,基本上不再吃烤鱿鱼,只因为辽宁路的印象太深刻。

去滨江道的时间没有固定的,想去了就去。但是每逢节日是必须去的,五一节、国庆节、圣诞节、元旦节等等,人特别多,热闹的景象让人心潮澎湃。街上打折也特别厉害,可以花更少的钱,买到不少好看的衣服。滨江道的一端是西开教堂,圣诞平安夜,很多人要去教堂朝拜。入学的第一学期,大学辅导员专门叮嘱我们,平安夜不要去滨江道凑热闹,人挤人,不自在也不安全。善意的告诫,我们铭记在心,但是却没有遵照执行,我们好几次都是专门平安夜去逛滨江道的。

一转眼几年过去了,至今清晰地记得天津同学的介绍:在天津,与海河平行的叫做“路”,与海河垂直的叫做“道”;滨江道和和平路相互垂直,是商业步行街,这一带是最繁华的,以后买衣服就来这里。之后买衣服,的确都去的那里,只是那些一起逛街的美好日子,已近一去不复返了。

教现代汉语的大学教授说,他每次去北京、天津的繁华地段,去王府井或者滨江道,做人的信心就会降低三分。我与之相反,去到繁华的地方,更能激发我的斗志。之后我去到许多城市,一线城市也好,二线城市也罢,我都爱到的商业步行街去逛一逛,这源于一颗繁华心。繁华逐梦,这是我自己的一种心态。一个人要想取得一定的成绩,孤独的煎熬历程是必不可少的;一个人大概能忍受怎样的孤独,才配享有与之对应的繁华!有一颗繁华心,有一片繁华景,定能驱散人生路上挫败的阴影,激励一个人更勇敢地走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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