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些原因,演讲比赛被推迟了。改为高三第一学期国庆后第一周举行。参加决赛四人名单也迟迟未公布。
接下来的那个暑假,江夏黎去书店看了几次书。她靠在柜台旁边同我说话,在那里,我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事。例如她正在学摄影,喜欢外语,不会游泳,在烦恼时会去跑步,她说跑步能让她神清气爽,有一种勇往直前的舒适感觉。我认同她的观点。关于食物,我们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都讨厌苦瓜。甚至江夏黎扮着苦相说,吃苦瓜一准会要了她的小命。
假期我一如既往奔跑个不停。期间我参加了一次全程马拉松赛跑。规模不太大,但结局让我很满意。还参加旅游公司赞助的唤作“13.14”的环山路跑比赛。在比赛前,我将赛事告诉了江夏黎,她提出做我的御用摄影师。比赛开始前一天,我们脱离为参赛聘用的专车,搭火车去了比赛举办城市。
比赛结束后,一天在苹果树下的长椅上休息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竟提议去吃苦瓜。后面吃饭时我们的确点了苦瓜,仅仅吃了一片,就全吐了,江夏黎抢拍下了我那一瞬间的狼狈模样,我作为威胁保存下来。那次出行,留下了许许多多情愫和照片。
新学期,我报名参加了有市体育中心主办的业余马拉松比赛。比赛时间在国庆最后一天举行。
国庆前,在学校足球场和江夏黎跑步时她说。
“参赛名单出来了”她说
“都有谁?”一方面我确实期待着,另一方面我知道选拔赛我发挥并不好。
“二班杨梓枫,十二班丘陵,你,然后是我。”
“啊!真有我吗?”
“老师今天给了我名单。”
“我也有件事告诉你,我报名参加了马拉松比赛,南山体育中心,你会去看吗?”
“嗯嗯。”
“你不问我具体什么时间?”
“干嘛要问,你到时候可以自己告诉我啊!”
比赛如期而至开始,起点终点都在体育中心。观众席上,江夏黎朝我挥手,喊着什么。而在另一边,坐在那里的是:妤潼姐。
比赛赛道主要路段是环城路,在那些曾经的早晨或是傍晚,我一遍又一遍地跑过。另一段是翻过一个丘陵地带的公路。
比赛刚开始,开始刮起风了,盘踞在头顶的云层迅速了无踪迹。巨大儿炽热的蓝色天蓬下,狠角色们你追我赶,沉着冷静地续续前行。我始终未能领先,只能极力保持在由七人组成的第二梯队,与第一梯队的四人,保持着动态的平衡。等到跑完环城路时,第一梯队变为了八人,所性,我跟上了其他人的快步。所有人继续奋力前行,穿过培育苗圃的路段时,香樟树的浓荫下,一阵阵凉风送来清爽。等到我们爬上丘陵,公路开始下坡,迂回的短坡时急时缓,在松树林的阴影下时明时暗。透过树隙,山下是大片大片的鱼塘,波光粼粼,反射着阳光。我不自觉联想起以前那水库。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摔倒在那,右膝盖先着地,重重磕在沥青路面上,接着整个人扑倒在地,向前滑出。右膝在一瞬间丧失了知觉,左膝和双臂缠绕着火辣辣的炽热。有人将我移至树荫下。随后而至的跟队的汽车把我送去了市医院。
检查结果:右膝盖部分骨裂,半月板严重损伤,需要进行手术,摘除半月板。
以后可能没机会参加这样的比赛了。我知道,也许我,不能遵守诺言了。
首先赶到医院的是妤潼姐和江夏黎。签字同意手术的也是妤潼姐。
“我是她亲姐姐,还有问题吗?”
最终我被推进手术室。医生给我挂了一大瓶点滴。我睡了过去。
在梦中,我梦到了自己死去的场景。我站在隆起的土丘上,听见下面有人喊了一声,我看见自己正在水中浮沉挣扎。印潼奋力游过去救我,可惜没能赶上。
手术结束移至病房,我看见了父亲的担忧和母亲的眼泪。泪水在我眼中打转,我忍住了。后面进来的是妤潼姐和欣姨,她们就静静站在床边。欣姨拉了下我的手,我看见泪水滑过了她的脸颊。妤潼姐也拉了下我的手,也哭了。那一刻,我卸下了所有坚强,放声大哭起来,病房外走廊上有人问讯聚到门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夏黎则独自躲在一旁。
人散去后,我渐渐停止哭泣。梨花带雨的面容中,妤潼姐一直抓着我的手。
“抱歉!我对不起印潼,我拼尽了全力向他游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他就在我眼前沉下去。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是我害了他。我不能再作为印潼活下去。我再也跑不了,不能完成他的梦想啦!”歇斯底里地说完后,我又开始痛哭起来。
没有人说话,四周静悄悄的,房间里回荡着的,只有我的哭声。死寂的可怕。
妤潼姐坐了下来,一只手放在我的右手上说“我们都已经知道,全都知道了。别再为小潼而逼迫自己了,你成不了任何人,你,我都一样,只能成为自己。你不是说过要代表小潼活下去吗?好好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了。欣姨和我没去找你聊聊,我们知道,如果去了,你的自责会把自己逼疯的。小潼和你,一直都是我的亲弟弟。”
“她怎么知道的?”我心想
“现在可以还给你了,这是你丢失在那里的笔记本。”她从一旁凳子上的包里拿出我丢失在墓地的那本笔记本。
“在那里拾到的,一切我们都知道,并不是你的错。尽管小潼的离开,我们都没承受住打击,你惞姨也不知道一个人哭泣了多久。但我们,她并不想看见你这样一个劲自责,知道吗?”
那天傍晚的火红似鲜血的余晖撒满病房。后面江夏黎在那里陪着我。我终于把一切告诉了她。
尽管受了伤,演讲决赛我还是参加了,尽管所有人都不同意。但我一刻不停地告诫自己:两个梦,无论怎样也不能都放弃。结局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回去参加决赛。因为从最初跑步时,我已经告诉自己:勇往直前。
决赛那天,我打着石膏,拄了一对漂亮的拐杖,神采奕奕地站上了台,一边一支,支撑着我。江夏黎为我拍了台上演讲照片。她不负众望,发挥良好。当然这是我所期待看到的一幕。至于我呢?也许我输了,又或许是赢了。就像后来江夏黎告诉我,尽管她站在阻止我的一边,但在心底,她其实是希望我去参加决赛的,只要我能站上去,就赢了所有人,也能勇往直前。
意外总是神出鬼没,说到就到。结束演讲,下台时。我绊倒在地,也记起了第一次遇见她的场景。江夏黎冲上来扶起我,一起打车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她给了我一张相片,我们两人都在上面。我告诉他,我记起了第一次在那里遇见她,
“在哪里?”她问我
“你还记得吗?”
“应该会记得。”她说话时声音很轻,几乎在耳语。
“在哪里?”我看着她,我们几乎同时说道。
“斜巷里。”
“巷子里。”
“我撞了一个男生。”
“我撞了一个女孩。”
我们都感叹似的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