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教练来的时候总是捧着一杯奶茶。那种高圆杯杯底一直能延伸到胸前,房间黑,又背对着光,我眼里,杯子几乎能罩住他整个人。除了学生,成人怎么受得了那么多油腻腻的甜呢?后来邵教练好像也挺喜欢奶茶的,也经常喝,据说还投资奶茶店。约好的时间是九点,基本不会提前,但也不会迟太久,估计着过十分钟了,会提前打电话。有一次,说是要迟十五分钟,儿子也想着趁着空,去边上甜品店吃点东西。刚点了一杯牛奶,却看见了祝教练隔着玻璃走向小区活动室了。
自己算是个乒乓球铁粉,球技不高,常以此项健身娱乐。现在人常说初心,让孩子学球的初心就是将来能父子对打,健身罢了。现在这个目标是早已达成,但依然还在练。一开始是在一中练,走过一段黑乎乎的路,才到体育活动室。也没见几个人学球,却有两个教练,一个姓马,一个姓祝。据说是从省队下来了。祝教练招呼的我们。一星期一次的课。我心里的打算是,你这里学招式,我自己带着孩子练习,这还不好?现实是,无论是在自己学校,还是在社区活动室,学得都无比痛苦,父与子的战争每次都要爆发。后来又花了大量时间纠正动作。好处是,入门毕竟快了很多。
一年不到,一中体育活动室不允许用了。四处找地方,甚至拜托我和我们校长沟通。都不成,于是去了河庄小学。不知道怎么给他找到关系的。想想人被逼急了,总是能找到办法的。大概这么多年收入不多,也从没想过找个像样的地方好好经营。
勉强在豪景城小区活动继续训练。光线很不好,开了灯,我也有三分靠感觉在打。教练水平高,逆着光,也不见接发球失误。一对一,学员也就两三个人。从河庄赶到瓜沥,将近二十公里,十分不划算。练到一定程度,我们也就不满足断断续续式的训练了。我们剩下费用的一半在河庄完成,其他几个都被介绍到衙前去。祝教练也就不来瓜沥了。
在河庄小学似乎发展得挺好,去的时候有很多孩子在训练,有些长期训练的,我们已不是对手。祝教练不擅长交流,见面顶多点个头,重要事情一两句讲完,极其浓缩,大多数情况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球馆五六张台子,空旷,声音嘈杂,对话常常东拉西扯,西瓜碰到冬瓜。另有两个教练,一个姓孙,年轻,鲜活,远远的可以看见笑容,也常闻笑声,极具亲和力。多数情况下我们跟着王教练,年轻的女孩子,教的挺耐心。租住在义蓬镇上,听见她叫滴滴顺风车,我们招呼她一起走,从来没有答应过。
出门在外讨生活,那些背弃与倾轧,利益纠纷,似乎不可避免,一开始的和睦并不能换得最终安好,从熟悉之地各奔东西之后,面对陌生环境的求生本能使得很多人活成了曾经厌恶的模样。看到他们如此疲于奔波,若站在道德制高点,盲目指责,终究显得力不从心。
停练后听说孙教练留在河庄小学单干了,王教练跟着孙教练。祝教练自己到义蓬镇上租场地,开了家一航乒乓球馆,用的是他儿子的名字。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不免替祝教练惋惜。
祝教练把我们介绍给了邵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