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像一条冰冷,残忍,不留情面的长河
把往日里零星点点的脉脉温情
一点一点地蚕食殆尽
小外甥女圆圆的摆满月酒,家里所有亲戚都到来了,场面颇为热闹。
表姐夫多年未见面的好哥们今天也突然来了,在饭桌上就开始喝酒,吹牛,忆往昔,聊着聊着,表姐夫的好哥们就拉着表姐夫,说自己发现了一个新项目,只要投资十五万,年底就能翻一倍。
表姐夫二话没说,掏出手机就要转账。表姐在旁边看了很久,还是没忍住拉了下表姐夫的手“二十万也不是小事,要不再考虑考虑吧”
表姐夫直接甩开了表姐的手,“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兄弟间的事,不用你管”
大家都看了过来,表姐夫面带寒意,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看着表姐咬着牙,眼眶红了的表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私底下拍了拍表姐的手,仿佛就在那一瞬间,表姐揉了揉眼睛,笑容又满上了眼角,开始和周围的亲戚说说笑笑。
我不知道,表姐是真的觉得没什么,还是装作没什么。
几个月前表姐和表姐夫打了一架,说是打架,其实是被打,那时候她挺着大肚子被表姐夫失手从楼梯口推下去,大出血,幸好送医院及时,否则连孩子都保不住。大姨听说后大晚上从家里爬起来,拉着我表姐夫就说要离婚。
最后的最后,依然是表姐扯了扯大姨的衣袖,说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旧日时光好像岁月里破掉的镜子,终究是再难圆。
2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能帮我打饭的
和我在一起吧,以后我每天都帮你打饭
“快过来吃饭?”男生的声音从教室门口缓缓地传了过来,小夏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他踏着细碎的阳光,一脸温柔地看过来。
江阳成绩好,人长得帅,关键是性格好,会弹吉他,温暖,阳光......他身上有很多好的标签,现在却有了一个新标签,小夏的男朋友。
大家都说,真正的爱情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和江阳比起来,小夏显得卑微如尘埃,脆弱,敏感,学东西慢,像一只活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蜗牛。
江阳和小夏谈恋爱之后,总是有意识地让小夏融入他的圈子,优等生的圈子。
可是很多东西不能强求,没有江阳的场合,小夏无论呆在哪里都显得格格不入,留在大家印象里的她,依旧是那个坐在教室角落里的小透明。
“你挣不到钱,又爱面子,这么多年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
“那是你虚荣,只知道攀比,现在觉得跟着我吃苦了,可惜后悔也晚了”
........
父母持续不断的争吵声在小夏的耳边嗡嗡作响,小夏手里正在写的那道空间几何题,加了好几根辅助线,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突然之间觉得心好乱,小夏翻出手机,习惯性地播了出去,心里想着,这么晚了他肯定睡着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挂电话的时候,通了。
“小夏,怎么了”江阳的声音有些慵懒,一听就知道是从睡梦中醒来。
“额,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给你打电话了”小夏不愿意告诉他父母吵架的事情。
江阳撑着睡意,陪小夏聊了一个多小时,小夏没说几句话,都是江阳在讲话。
小夏也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什么时候闯进来了一个人,在那之后,风有了温度,阳光有了颜色,所有的一切都炫目多姿。
3
生活啊,就像一把无情的镰刀
把曾经相亲相爱的点点滴滴
锯成柴米油盐里的鲜血淋漓
我从爸妈的口中一直觉得表姐夫不咋样,第一次见表姐夫的时候,是他和表姐北漂归来。说句实话,看着挺落魄的。
那时候我舅舅生意上出了点事,家里亲戚多少都挤出来点,支援我舅舅,在饭桌上大姨开玩笑地说,要把表姐的嫁妆先借给舅舅应急。
大家都觉得是开玩笑,只是表姐夫当场就翻脸了,搁下筷子摔门而出,留我表姐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大姨看了眼表姐,又看了看大敞开的房门,略显无奈地说,这就是你托付终身的人啊。
4
她是成绩差,但是她善良美好
她总为别人着想,成绩不能代表一切
好友晴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还来不及喘口气。就立刻大声喊道“小夏小夏不得了啦,你和江阳谈恋爱的事情被教导主任知道了,刚刚江阳被叫过去谈话了。”
被发现了,那一瞬间,小夏的耳朵开始轰鸣。
最后小夏还是决定去教务处看看,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窗子边。
“你不要跟着她一起混,她成绩那么差,你们懂什么以后,你还考不考大学......”教导主任循循善诱地说着
听到这里,小夏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在幽深不见底的湖中央,孤立无援。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成绩差,但是她善良美好,她总为别人着想,成绩从来都不代表一切”江阳面色涨红,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这句话甚至是吼出来的。
密密麻麻的欣喜冲进小夏的心里,他是真的喜欢我的。
大概是爱情的力量太过伟大,原本笨拙木讷的小夏,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和江阳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从最初到最后,都与一人携手,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5
对于小外甥女圆圆的出生,我们所有亲戚都高兴地不得了,大姨尤其地高兴,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只是每次看到表姐夫的时候,大姨从没给过他好脸色,无论表姐夫怎么献殷勤,大姨都如山一般,岿然不动。
后来我问我妈,为啥大姨总是和表姐夫不对头,甚至打趣着说,像大姨这样的丈母娘一定会逼死女婿的,简直比王母娘娘还难伺候。
我妈告诉我,表姐在生下圆圆之前,已经打掉三个孩子了,每次打胎都是因为表姐夫说时机不合适,还不稳定,要孩子不好。
表姐夫最后一次说那样的话时,他们已经结婚五年了。
圆圆能够出生,大抵是医生说,表姐继续打胎可能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6
“小夏,我知道你不相信爱情,但请你相信我,我要给你一个家,嫁给我吧”
“好”
7
你相信爱情吗?
不相信
那你相信我吗?
嗯
“我不管,他去哪我去哪,有他的地方就有我。”
“你敢,你要是敢踏出去,你就没我这个妈......”
表姐在年夜饭阖家团圆的时候,和我大姨大吵一架。
原因只能是爱情,表姐上学就开始谈恋爱,大姨以为她是小孩子闹着玩,也就没怎么管,可这次表姐说是毕业了直接去北京,跟着男友北漂去。
这对大姨来说,简直不可理喻,毕竟大姨早就托人给表姐安排好了工作,去北漂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妈,这么多年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当初你和我爸离婚,带着我嫁到李叔叔家,这些年别人都说我是个拖油瓶,我从没和你抱怨过,就这一次,我想为自己的人生做一个选择,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表姐语带哭腔地说了这番话。
大姨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表姐在众怒人怨下,提着行李一去不复返。
走的时候,表姐和我说,她本来是不相信爱情的,因为有了他,所以愿意试一试。
8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
突然就不爱你了
“你知不知道,老江家的媳妇被捉奸在床,哎,真是作孽啊,也不为孩子想想”
“就是,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检点。”
........
表姐跟表姐夫的离婚案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所有的错误都归结于表姐,因为她出轨了。
指责,谩骂,全部的错误都被推倒表姐身上。
表姐没有争辩,什么都没有说。
离婚结果出来,表姐净身出户,一毛钱都没分到,更不敢去奢望孩子的抚养权了。
表姐夫把当时拍到的视频发到表姐的公司邮箱,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甚至在家乡四处宣扬,连自己的脸面都不在乎了。
当初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9
昔日誓言犹在耳边回响,我们都曾见过爱情的模样,却在鸡毛蒜皮的生活小事中丢掉了最初的图景。
你们一定猜到了,小夏就是表姐,从曾经爱地信誓旦旦,甜蜜美好,到如今背负骂名,半生落魄。
日子日复一日地流逝着,是不是连爱情也随着时间悄悄地消失了。
小夏在前半段的人生里,拥有着一份令人羡慕的爱情。
表姐在后半段的人生里,只能守着烧成灰烬的那个家。
我不是不相信爱情,我只是我不相信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