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疼得难受,点开手机,顶着刺眼的光一看,才凌晨两点。
不想继续橡根僵硬的木头一样躺着,索性用手支撑着一点点地坐了起来。听了听,下铺没动静,这才安心。
从来都不习惯闷在帷帐里,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大一的时候舍友们怎么就不约而同地挂起了帷帐。依稀记得是老大说自己睡觉时不能见光,否则睡不着,然后过了一个周末我发现其余五个铺位上都挂上了花花绿绿的布帘。为了不显得突兀,我只得跑去小商场也买了一套回来,天天都挂着,天天都觉得闷气。
本想挂起,但害怕起夜的舍友看见会多想,也就作罢。
把手机亮度调到最暗,开始刷微博,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可能是体质问题,我痛经很严重,每次都会难受得死去活来。这次有点早,还没来得及吃药,暖宫贴上次用光也忘记买了,于是我就只能忍受着被螺丝刀不断钻进钻出的感觉。
刷了半天,也没什么新鲜事儿。夜深人静,喧嚣的娱乐圈似乎也沉寂下来。
习惯性地点进“冷枫中吹”的微博,看看他最近有什么动态。最开始没留意,当发现他最后活跃时间是凌晨一点时,觉得那种撕裂感由腹部一下子延伸到胸口。
打开微信,他发的那条“我最近有点累,先睡了”的消息赫然入目,时间是二十三点半,往上是我抱怨这次痛得厉害,他劝我多喝热水及时吃药后就戛然而止。再往上就是我重复了好多天的“起床了么”“晚安”,属于他的唯有只字片言以及无数的“嗯”。
我觉得我男朋友好傻,明知道我习惯看他的微博,还不隐藏阅览足迹。
我觉得我也好傻,从开始就异地的恋情竟然坚持了快三年。
2、
我和冷枫是高中同桌,就像老套的青春剧里演得一样,高三时他向我表白,被我拒绝了。
我当时确实无心爱恋,考学压力大到每晚我都睡不好,哪里还有时间去跟别人亲亲我我。我不讨厌他,我是害怕自己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我不敢赌。
高考结束后,他去了济南,我来了青岛,原以为俩人再也不会有交集,可一通电话彻底扰乱了我的心扉。
当时我正在学校小礼堂看放映的剧场版柯南,突然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暗戳戳俯身在桌子下面接起了电话。
他应该是让我猜是谁,但嘈杂的声音干扰得我什么也听不清楚,就一直在那里喂喂。我堵住耳朵,才听清楚那边大声喊叫着“我是冷枫。”
当时我瞬间宕机,惊异他是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其实我心里很乱,他长得不算太出众,但个子很高,人很暖。高中三年相处下来要说我对他没有一点好感那是不可能的,在拒绝他之后更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之情。
我很感激他被拒之后并没有胡搅蛮缠,也有些可惜原本无话不谈的俩人之间多了一道界线,所以在接到电话时我是百感交集。
相互间问了好,我说我在看电影,就很匆忙地挂了电话,然后坐在那里一直胡思乱想到终场。
到了宿舍没多久,出乎意料地又响起了电话。最初的尴尬过去之后,俩人又回到熟悉的聊天节奏,我骂他傻,他说我笨,然后诉说着各自暑假的无聊以及新学校新同学的种种美好。
后来觉得手机发烫,才知道俩人竟然聊了一个多小时。舍友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红着脸说不是。
他隔几天就给我打一通电话,聊一些身边的奇闻趣事,谈一下人生理想。我隐约明白他的用意,但他不说破,我也懒得去想如何抉择。此时又没有了求学的压力,我就默默享受着跟一个总能准确戳中我笑点的熟人聊天的快乐。
3、
大一元旦那天特别冷,学校放假,我准备窝在宿舍复习接下来的考试,所以当接到他电话说就在我宿舍楼下时,我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我看着那个高高瘦瘦被风吹得眼都睁不开还竭力向女生宿舍楼里张望的人时,我才回过神,他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来看我了。
找了一家咖啡店取暖,时隔半年,终于有机会再一次近距离观察到他。脸被冻的通红,但明显肤色深了许多,昔日脸上的痘印都消失不见,嘴巴上的绒毛状的胡子也被剃掉了,真得变化很大。
他一直在那里傻笑,问我是惊还是喜。我绷着脸不想理他,可听着他不断地吸溜着鼻子还是觉得心疼,眼睛有点湿,他却慌了神,连忙道歉下次一定提前打好招呼。
来了青岛,总得去海边逛逛。高中时期他一直跟我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去看海,听听海哭的声音。寒风刺骨,我俩像傻子一样一前一后沿着海岸线溜达。
到了栈桥,我实在顶不住,手被冻得冰凉,捂在嘴边不停地哈气取暖。他在我旁边,一直在进行双手摩擦,我刚想嘲讽他来得不是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我的双手。
大概是被寒冷冻住了脑子,也或许是他的大手确实摩擦得足够温暖,我没在第一时间抽回双手。
小鹿乱撞,原来是这种感觉,那一时间,我听不见风声,感触不到寒冷,就只能感受到那咚咚的心跳,越来越剧烈。
他力道很大,我缩了一下手没有成功。脸好烫,迎面而来的大风把我想说出口的“放手”又灌回了嘴里,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羞涩难当。
又挣扎了一下,他主动松了手,不知怎么,我心里竟然有了些许失落。抬头看他,他正笑盈盈地注视着我,我莫名火大,刚想继续向前走,右手又被他抓住,五指相扣,塞进了他棉服的口袋当中。
我再也没有试图挣开,俩人就这样一摇一摆逛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饭吃的鲅鱼和墨鱼水饺。他说青岛的同学总是跟他吹嘘鱼肉水饺的鲜嫩,终于得到一个验证的机会,这让我怀疑他来青岛的真正目的。
吃的时候很开心,毕竟我也觊觎了这里的水饺好久。但结账的时候却陷入了苦恼,我发现自己没带钱包。他勾了一下我的鼻头,说让一位劳累了一下午的姑娘付钱是对美丽的极大侮辱。
他送我回宿舍,然后默默离开,说是预定了附近的连锁酒店,约好明早一起吃早餐。
第二天一早,我陪他吃了豆浆油条,然后就目送他返程回校。他怕复习时间太少后天的考试没法应对,更担心逗留时间过久再也不愿回去。
舍友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想了半天,这家伙也没跟我表白,我说是也不成,说不是也不对。
宿舍老大劝我要慎重,因为异地恋很辛苦,她刚跟谈了半年的男友分了手。当时的我摸着他送我的手链笑着说不会。
4、
情人节那天,他跟我表白了。
整个寒假我俩一直在煲电话粥,彼此早已明确了心意。但那天我看着他抱着一盒特制的玫瑰花出现在我家门前时还是哭得不能自已。
我已经拒绝了他一次,没有理由再次拒绝这个早已让我心系牵挂的男子。
开学后依旧每天聊到手机发烫。
他会时不时地给我邮零食来吃。
我有痛经的毛病,他在网上买了一堆红糖姜茶给我喝,他会细心到让店家发最新日期的。还特意咨询过医生痛经的相关知识,每次在聊天时注意到我有不适就叮嘱我,及时吃些止痛药不会有太大副作用的。
他知道我笑点低,经常转一些段子给我看。我每次都会乐得不可开交,遭受宿舍里的那帮怨妇一顿“臭骂”。
他会记得每一个特殊的日子,我的生日,他第一次来青岛的日子,情人节也就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然后给我买一些很有意义的小物件,有的时候是书,有的时候是发卡,不贵,但都能看出他的心意。
我偷偷地给他织了一条围巾,然后他一言不合就来看我的毛病又犯了,逃课三天就为了表达对我的感激之情。
他陪我在学校食堂吃饭,陪我在小道上徜徉,陪我在教室里上课,陪我逛商城,陪看电影,陪我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
他跟我表达过歉意,我最需要他安慰的那些时刻总不能陪伴在我身边,所以他会努力,未来的小家会无比的温暖。
我看着他内疚的眼神,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子。有一个懂我的男生,哪怕隔着天涯,爱恋也会胜过距离。更何况济南到青岛只不过是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当为交通事业做点贡献。
后来我俩去爬了泰山。当太阳从云端鱼跃而起时,他拥抱着我,不顾周遭人的旁观,大声嘶喊,要陪我到永远。
我也会去济南看他。
济南的夏天能够炎热到让人窒息,但我俩却能顶着大太阳逛一整天。从芙蓉街到大明湖再到趵突泉,我们欢声笑语,我们嬉戏打闹。看着旁边这个给我撑伞的男子,抱着他的胳膊,我在心里默默念道,这辈子就是他了。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把高中三年的日记全都给他了,我想跟他分享我人生历程中的一切。
他会带我跟他们舍友吃饭。我了解男人的虚荣心,所以尽量表现得落落大方,一杯杯喝酒,豪气万丈。后来他笑着说宿舍那帮人天天问他是怎么追到我的,我看着视频那头他臭拽的样子,也觉得人生很是美好。
我固执地认为,“晚安”代表着“我爱你”,所以每天就像打卡一般,轻轻发送那两个带有魔性的字眼,就这样,坚持了三年。
5、
大概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滚沸的热水也会慢慢停歇。
愤怒和喜悦,是一样的,都是一种情绪罢了。这些情绪迸发时很浓烈,但等到被时间和距离慢慢传导到四百公里之外,就会被无限稀释,变成了那头的毫不在意。
凭借着声波和电波联系,有时候会产生虚拟与现实之间的落差感。碰触不到实体,会让人觉得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面,足量的力道,换回来的却是十成的内伤。
热恋时被遮掩的问题,随着热度退散也开始慢慢显现,当这些带着锋利边角的礁石开始刺痛我们的双脚,我们才恍然大悟,爱恋不是全部,生活是分潮起和潮落的。
我俩争吵的最激烈的一次是在大三上学期。我整整三天都没联系到他,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我害怕他出事,恐惧到彻夜难眠。后来通过他舍友才知晓,他迷上了一款游戏,晚上通宵,白天回宿舍睡觉。
当我站在网吧门口看到他形容枯槁的样子,不争气地哭了。我埋怨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却意外地抱怨我胡搅蛮缠,为了丁点小事就弄得兴师动众。
我知道他还沉浸在虚拟的征战中无法自拔,这些伤人的话语并不是他的本意,但还是忍不住地愤怒,负气而去。
他随后来青岛,跟我保证再也不会这样颓废,冷战几天之后,我俩和好如初。
只是身体和心理上的疲惫,让位于天涯此岸和彼岸的我俩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好累的感觉。
那是我俩最后一次到彼此的城市。
曾经每月一千分钟的情侣套餐都不够用,到现在每次看到剩余900多分钟短信通知觉得刺眼。即便是多了语音和视频聊天的存在,也不能掩饰我俩对彼此的渐渐冷淡。
慢慢的,我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变成了不是告诉他,而是由自己来解决。以前觉得那些鼓励安慰的话语就能带来无限的力量,但现在明白了事情是靠行动解决的,言语终归是苍白无力的。
当喝完最后一点红糖姜茶,我怅然若失,曾经多到要分给舍友,现在却再也没人定期给我邮寄。
6、
当打开包裹的那一刻,我竟然诡异般地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里面放着我给他织的围巾以及我高中三年的日记。
还有一张很小的信笺,上面写着:对不起,原本以为有爱就可以战胜一切,最终却败给了距离和时间,祝幸福。
其实我俩之间的裂痕早在我决定赴南方求学,他只想留北方工作时就已经扩大到不可弥补的程度。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选择分手。如此也好,省得见面尴尬。
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俩真正能够碰触到彼此的时间不足十分之一。我相信我俩是深切爱过对方的,那些魂念梦绕也会一直暗藏在我的心间。
只是那些海誓山盟,终究敌不过时间的冲刷,距离的隔阂,慢慢变淡,消散在世间。
那天下午,我独自一人重新走过了和他一起游览过的那段海岸线。天很蓝,海很美,它并没有哭。没有了大风,也没有了那个能温暖我手与心的人。
还是那家饺子馆,墨鱼和鲅鱼水饺我各点了半份。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滋味地往嘴里塞着,想哭,终究还是把泪水咽进了肚子里。
吃撑了,阳光很温煦,什么都看上去那么美好,只是再也无人愿意跟我分享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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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菜谱-
我是菜谱
主料:鲅鱼、猪五花肉、韭菜、面粉
配料:白胡椒粉、白糖、花椒、料酒、酱油、糖、盐
做法:
- 鲅鱼洗净,片开,剖骨去皮,把鱼肉与五花肉一起剁成肉泥。
- 葱姜花椒用沸水烫过,过滤,再加料酒、生抽调成料水
- 分次慢慢加入料水,顺着一个方向搅拌,放入少许韭菜(提味)、白胡椒粉和适量的盐与糖,搅拌均匀
- 和面,擀成面皮,包饺子,然后入开水锅,滚三滚,捞出即可
Tips:加猪肉是为了让口感更有弹性;韭菜要少加,免得遮盖住鱼肉的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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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执笔走遍天下,努力做一个有趣的90后
全新脑洞系列,一个故事一道菜,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