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久不见的人一开口就说想念你,那可不是幸运”
当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平安夜里的陈早作为大学狗正在摸索着做社团迎接圣诞的海报设计,然后电话里不出声,陈早以为是革命同志打来的慰问,一只手摁着电脑删除键,一只手拿着手机没等对方开口就抱怨社长周扒皮,做苦力好辛苦。
然后电话里久久终于开口,“我好想你。”
然后陈早挂断了电话,迅速利落得像是开了一枪。
#2
故事本来很长,不矫情地说出来,就很短。
大概就是,青梅竹马的小情侣分开了。
林森要出国。是陈述句。
陈早知道的时候林森还没有告诉她。不对,是到最后,林森也没告诉她。他们还像是往常一样,一起走学校那条晚上会亮两排灯的路,约见面的暗号还是土豆土豆我是番茄。
而知道的这一刻,陈早镇定得连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只是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陈早发现,这件事,除她以外所有人都知道。
陈早发现,林森对她越来越好。
陈早发现,她的所有朋友都在帮林森隐瞒。
陈早发现,她自己心里好难受。
陈早发现,林森好像知道她知道了。
陈早发现,林森明明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
陈早收到林森出国之前的谢宴的邀请,陈早和林森一桌,陈早没和林森说一句话,径直坐在最远的位置上。
宴席上大家酒正浓情正酣的时候,陈早看着林森又好像没看,遥遥举起酒杯,第一次一口喝了一整杯。
#3
“我只读了两个月的语言,就跟上了AT进程。”
“洛杉矶雪下好大,你那边下雪了么?”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说想去黄石公园么?”
“黄石大峡谷挺好看的。”
……
陈早对林森的突然出现采取不回避不回复的态度,镇定自若得像是个高人。
秦乐作为一路看着陈早和林森的陈早的闺蜜,对陈早的这次表现打分打了负分。
陈早深感挫败,觉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不甘心地追问是没图差评么。
秦乐总算逮到话口,幽幽地出声,“你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4
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那什么当时的欺骗和隐瞒算什么,那我独自熬过的这段时间算什么,那我忍下来的痛哭和眼泪算什么。
必须一个人熬过的时刻,心里能体会到的并不是孤独,是那种很了然的“啊、哦”。
没有抱希望但又希望然后失望算一种,抱希望但又惊觉最后失望算另一种。相比之下,第一种终于看起来不那么可悲了。
陈早笑了笑,随手把纸团扔进垃圾桶,纸团碰到垃圾桶发出很弱的一声响,很快就悄无声息了。
#5
林森终于不再发短信,打电话了,在陈早捏造了一个男朋友之后。
直到几天后林森约陈早,语气诚恳说有同学聚会一定要来参加。陈早犹豫了一下第一次回了,“好。”
同学聚会自然和谐融洽,得意者高谈阔论,失意者面上也并不显露。林森作为美国留学的高知分子自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陈早来得晚,一推门进包厢正巧林森起身,对视得刚刚好,像是胶住了。陈早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林森却怡然自得地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原来席上只有林森旁边有个空位。陈早皱了皱眉头还是坐下了。
“我觉得,”晚上回去的路忽然变得寂静起来,陈早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能听清,“有些话我们有必要说清楚。”
“嗯?”林森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语气里还带着一点笑意,“所以你才答应来这次聚会?”
“林森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个样子,我不欠你什么,为什么你每一次消失出现都这么理所当然?”
陈早停住脚步,转过身,终于今天第一次正视了眼前这个已经成熟许多的男生。
林森似乎并没有听到陈早质问的话,脸上的笑意不变,也不避讳盯着陈早看。
“事情真的是你说的样子么?”
看到陈早身形顿了一下,林森又继续说,“ 陈早啊陈早,你真是个胆小鬼。”
说完林森沉默地看着陈早,秋夜里的风瑟瑟还带着树叶的声响,此刻却陷入一种难言的静默。陈早听到这句话好像僵住了,良久才吐出一句,“难道你就不是胆小鬼么,林森。”
好像被夜晚的风吹的一样,陈早的话还带着颤音,“明明一开始就是你对我隐瞒,你胆小得连说出口都不敢,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陈早觉得从一开始到最后的情绪终于找到一个缺口可以发泄,终于真正的哭出声来。
陈早对那天晚上的记忆有些混乱,只记得最后她与林森在路灯下的影子像是个,黑色的,完整的,句号。
#6
“真的是这样么,陈早。”
“我从来没有说过分手,都是你自己臆想的。”
“难道不是你没有勇气,害怕距离太远,所以一直逃避”
“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从来没有变过。”
“陈早啊陈早,你真是个胆小鬼。”
其实根本不是别人的错,所谓的受伤与难过不过是自己硬找出来,企图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的借口。
说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所以装出一副受伤隐忍的样子,觉得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逃避。
陈早终于想起来,那天晚上的结尾,是自己对林森说的一句,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