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今天是“鬼节”。
早晨的时候,一个丫头问我,要不要给张爸烧点儿钱。一下子,我替已经死去的我爹感到自豪——有个他没见过丫头,想着给他烧点儿钱;又是一下,我为活着的自己感到恐慌——我爹辛辛苦苦地把我捯饬大,结果他死了,我想都没有想他。俨然,我是一个不孝顺的逆子。
很久以前,我爹还活着的时候,有个人给我说过一个道理。那天他多喝了两瓶子啤酒,红头胀脸,打着饱嗝对我说:想要成功,就要有杀爹的心。当时,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一下就憋尿了。去完厕所以后,我再回来,那个宣扬“杀爹能成功”理论的孙子,已经出溜到桌子底下了。我想:这就是老天爷,对不孝顺孩子的惩罚吧。
那晚,深夜,我回到家,就又看到了我爹。他叼着烟卷,抱着大黄猫,一脸皱纹,一脸的不乐意。他看到我以后,站了起来,抱着大黄猫去睡觉了。看着,我爹这个样子,我脑袋里又出现了那句话:“想要成功,就要有杀爹的心”。我确实想成功,但是要杀死我爹,我有点儿做不到,原因有三个。
第一个,我爹只比我低那么一点点,我还喝了酒,头晕脑胀,打起架来,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还抱着那只宝贝的大黄猫,那只大黄猫要是看到我对它的老头儿动手,一定会对我动爪子的。平时,它动不动就给我来一爪子,更何况这种情况,它一定会给我挠个满脸窜花的。第二个,如果我爹死了,谁给我开门?我经常忘记带家里的钥匙,每次都是我爹给我开门。要是杀掉他,以后我半夜回来,没带钥匙就要在楼道里过夜。第二天,找来开锁公司,换锁。这是一大笔费用呢!第三个,我爹会时不时给我做,我最爱吃的茄子煲,要是他死了,我不能想象没有茄子煲的日子。
综上所述,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杀掉我爹。尽管,我是小心翼翼的,可是还是在某一天夜里,我终于把他给杀死了。抱着那一小盒的骨灰,我知道我杀爹成功了,但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别人说我成了一个没爹的孩子。
我想:我小时候,不应该那么顽劣。我不应该砸游戏厅的玻璃,不应该偷卢叔家的沙果,不应该带邻居家的孩子去洗野澡等等这些,我都不应该做。这样的话,我爹他就不会,被各种人叫过去数落。一定是别人数落,让他的耳朵落了病。我想:我上学以后,不应该偷吃女同学零食,不应该逃课去野外抓青蛙,最不应该的就是用圆规给老师的车胎扎了那么多窟窿。如果我没做这些,我爹就不会一遍一遍地去学校里找我的老师,他的腿也就不会,因为走了那么多路,而不好用了。我想:我不应该去外地荒废青春的,我应该听话,就在家乡读大学。那样,我爹就不用隔三差五地给我打电话,不厌其烦地给我打钱。我爹他不知道,他每次问我还有没有钱的时候,我都烦躁了。哪有那么多话,打钱就对了。是不是,我不耐烦的口气,让他心脏不好了呢?我想:我不应该假装孝顺,给我爹买各种各样他没抽过的烟。我更不应该夜里不睡觉,和他酒桌上,推杯换盏,吹牛,侃大山。现在,我知道了,熬夜死得快。
我应该是这样的,小时候乖巧,成绩优秀,长大后,工作后要稳定,和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这样话,我就不会杀死我爹了吧。可是,后悔又是废话,我已然杀死了我的爹。尽管警察没有来抓我,可是,我并没有因此成功。所以,今天我不乐意了,于是,我决定不给我爹烧纸了,他要是不乐意,就来找我,来一场人鬼大战,看看谁能赢。如果,我爹害怕白天阳气太重,说不公平,那就让他晚上来,在我的梦里厮杀吧!
我保证,我一定让他三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