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不是在练车吗,所以认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趁着闲得慌的这段时间,我就写写他们的事情,纯粹为了留个念想。
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最让我有描写她的欲望。
阿姨剪着超短的头发,就是前不遮耳后不盖衣的那种。在普遍很黑的学员里,她也有些黑,不过据她说那是曾经干农活晒黑了的,与练车关系不大。常穿浅色棉麻的上衣,深色绵绸长裤。因为早就来练过车,她对教练和其他学员的事就知道得比较多。再加上她当了很多年的幼师,能把故事讲得易懂又吸引人。所以每天她都讲特别多话,讲得嘴角起沫。我们爱听她讲话,但几天后察觉到不对,因为她老重复讲那些事。
她的故事常常伴随着我们的训练项目变化。倒车入库那天,她开始讲:
“上一批有个学员,考前一天晚上没休息好。第二天考试,他刚把车倒入库,哎呀,迷迷糊糊地就开始拉手刹解安全带了。考试全程都不能解开安全带的啊,他直接浪费一次机会。确实还有第二次机会,但是他也没把握住。”
有第一次听的人问阿姨:“他为什么解安全带?”
阿姨说:“我当时也好奇怎么会这么糊涂。问他,他说脑袋昏昏沉沉,以为倒进去考试就结束了。”
教练走后,我们开始抱怨教练脾气暴躁。她立马接下话头:
“教练现在脾气算好的了,去年我在他这里练车,被他骂哭了。我当时练不好,教练骂我是全市最笨的人,是傻X。拉扯我的手让我下来,后来去医院发现手都拉伤了。那时身边没有你们这群聊得来的人,我一个人承受不住,那天一边流泪一边练,第二天就打退堂鼓不练了,还是教练给我劝回来练车的。“
当即就有一位大哥气血上头:“教练要是敢对我们这样,我绝对要收拾他。”
阿姨要是不说这事,我一直以为他和教练关系很好很自如。因为我们都不太和教练互动,而她会接教练的玩笑话,两个人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我和阿姨关系的进一步发展,得益于上坡定点停车与起步这个项目。这天练车的就四个人,教练讲了一遍如何操作后就去休息室了。我们分成两组,互相为对方当安全员,也就是在紧急情况下帮忙踩刹车。另外一对在练的时候,我就和阿姨坐在栏杆旁聊天。
阿姨讲了她的老公,其中一件事我记得太深了。她家是自建的一栋房,她老公在建筑公司上班,所以家里的电线都是她老公安装的。刚结婚不久,有一天傍晚她和老公有矛盾了,她躲进一楼的杂物间里,反锁门不出来。她老公想了好多办法诱她出来,比如拿个小钢尺在门缝底下伸进去,左右晃动,摩擦地面,发出声音吸引她。她丝毫不理会,开着风扇吹凉。突然眼前一黑,风扇也不再发出转动的声音。阿姨有些怕黑,又是夏天,封闭空间渐渐热燥起来。阿姨待不住了,听门外没有什么声音,就悄悄开了点门,先看一下是什么情况。阿姨刚打开一点点门缝,门立马被推开。她老公进来一把抱住,并且抱着她上了二楼。在开了空调的卧室里,她老公安慰:以后生气我们可不可以静下心来聊聊,关门不交流问题还是不能解决的 。
我听完啧啧称妙,他的老公深知她怕黑的弱点,断她这个房间的电,再与夏天的炎热联手,成功打开阿姨的紧闭的门。用沁人心脾的凉爽环境,与试探性的建议,引导阿姨思考这次以及以后类似问题的解决。
我一边夸她老公机智,一边调侃:阿姨可不要吃胖了,不然下次抱不上二楼了。阿姨笑得做样子要打我。我俩哈哈哈的声音在教练来了之后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