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云润生 第十九章

大清风雨飘摇滿旗哥俩儿结伴赴京城环伺寻机

第一百二十一回

上一回讲道，庚子年正月十九，滿旗子孙爱新觉罗·溥臣与忠君哥俩儿，雇一辆骡車从燕遵黄花峪弘满庄赴北京环伺寻机，盼着这趟能撞上福运，捡个挣錢好事由；

转天，庚年正月二十傍黑，骡車已来到顺义張镇，在驿站安顿罢骡子，落实住处后，三人即去镇中心張单后人开的铺面中，祈望敬请到正宗灵验的灶王爷神像。

当晚受到张单后人張实的热情接待，三人满意尊请到灶王爷神像后，宾客双方在镇中心灶王爷酒家摆宴，欢聚畅聊至晚十点才散席，主客惜别，明春重逢，而后，溥臣一行回驿站客房中歇息。

睡醒一觉，再睁开眼睛，已是从弘滿庄出门第三天，1900年2月20日早晨七点，溥臣与忠君今天将抵达哥俩儿目的地终点：皇城北京。

利用一个小时洗漱，与車夫吃好早餐，八点整，車夫套好骡車，溥臣与忠君坐車上路；从顺义張镇驶向北京端郡王府附近那西大街二条，溥臣妻弟家门口，此段路程约60里地，预计上午到达。

早晨，骡子精力充沛，充满节奏鼓点在金鸡河畔悠扬迴荡着：金鸡河位于顺义县城东边，北起龙湾屯乡大北务村东北大、小金鸡坞，流经顺义县6个乡镇，至小故现村入平谷县境，汇入泃河，总长30多里地。

車夫边赶骡車边介绍：听乘車客人讲过，这条金鸡河，还有神奇传说，说金鸡河与“龙脉东山”山水相依，因而又称“龙凤金鸡河”。

走过金鸡河張镇地段，前边呈现是宽阔的潮白河，岸边路途平坦，骡車跑的更欢实。車夫介绍说，潮白河，古称沽水、鲍丘水。沽水，系白河的古称，鲍丘水是潮河的古称，因由潮、白二河在密云相汇而下故名潮白河。潮白河全长900里地，贯穿顺义南北，滋养两岸乡亲，被亲切称为“母亲河”。

溥臣与忠君出神凝望河面，拦截堤堰河坝横跨高耸巍巍壮观，河水浅水区水草繁茂，迎春花、连翘、山桃花，首尾片片相牵，偶尔有的钻出花骨朵，春意初露端倪。早春二月冰面悄然融化引来野鸭成群。

快看，那是白天鹅吧！忠君兴奋手指河面：一群天鹅河中嬉戏，洁白羽毛，皎俏如雪，雍容展翅，婀娜翩跹，好一副绮丽优美画卷。

骡車行进至顺义县城中心环岛路段：車夫提醒注意观瞻：一座名“玉幢金马”石幢呈现繁华街面；

一柱插天，八角环绕，石坚色莹，亭亭如玉，围撑盘龙，刻以狮象，莲花佛座，覆荷宝盖，旁缀金铃，风动玲悠，雄浑伟岸。

車夫继续介绍着：顺义数百载牛栏山酿酒坊家欲户晓，附近还有悠久元圣宫，下坡屯村那娘娘庙也值得观瞻，只是咱赶路没时间罢了。

骡車越行越轻盈，眨眼快出顺义了，来到后沙峪地段，路旁一条蜿蜒小河呈现；

水清、岸绿、景美，长堤环碧水，烟波拥翠波，堪称临京小鸭川。

龙道河位于后沙峪中部，长13里地，流经西泗上、古城、罗各庄、马头庄、前沙峪、燕王庄、吉祥庄、西白辛庄。在往前行到了若大的罗马湖。

車夫刚刚说出罗马湖名字，溥臣即自然自语：怎么叫这个洋人名字，罗马，那不是欧罗巴国家吗？私塾先生给我们讲过，沒一个好东西，十一国联军侵略咱大清国，我恨死这些畜牲了！

車夫扭头给溥臣挑起大姆哥：好样的，爱国愛族爱旗爱家，挺有骨气呀！但我要给你解释，这仅仅因是两个村子在大湖之间，一个叫罗各庄，一个叫马头庄，所以才称罗马湖，这湖面积达三百多亩，你向湖面瞅瞅：湖光树影，景色迷人，清净惬意，垂钓佳境。有闲工夫带着您家人到此一游吧！

溥臣撇撇嘴：咱大清都朝不保夕风雨飘摇了，我哪有这心思，到皇城探听时局所以然才是正事，这年头，乱！

骡車离开顺义进入皇城，沿着温榆河向朝阳门方向行进，罗马湖近在咫尺融入京城百里大河：温榆河。

温榆河，古称温榆水、湿余水、温余水。位于京城东北昌平军都山麓，途中汇聚北京大小数条河流，最终流至通惠河口融入北运河，贯汇著名京杭大运河中。

温榆河是历代王朝漕运要道，水质洁净清澈，更是皇家宫廷园林湖泊甘泉御流。

温榆河，朝阳、顺义、昌平三地交界处，湖泊连片、绿草如茵、鱼欢鸟畅，美景如画，是京城最大的“绿肺”。

忠君久久注视感叹：这块地方好美，假以时日，国泰民安，定有贤君高瞻远瞩，把此塑就众民同欢之乐园。

骡車快到朝阳门时，因修路没辙只得绕道，七拐八拐，骡車竟来到京西蓝靛厂火器营附近，这儿有条清水河，早年称南长河，后因两水融汇众称昆玉河，是玉渊潭与颐和园昆明湖交融的河流。

車夫认真介绍说：这条河据考证，辽代称高梁河，金代称皂河，元代称金水河，明代称玉河，清代始称长河，后称御河，因水流清澈，俗称为“清水河”。

骡車行进中因绕道，已走三个钟头，来到清水河畔小道，速度渐慢下来，此时，一辆赶马車的老伯哼哼着小调朗朗上口，引人入胜：

桃叶尖上尖，柳叶擎满了天。

在其位的稳坐细听我来言呐。

此事哎出在了京西蓝靛厂啊。

蓝靛厂火器营，有一位松老三。

提起这位松老三，两口子抽大烟。

一辈子无儿所生一个女婵娟哎。

女儿哎年长二八一十六啊。

取了个乳名儿，荷花蔓子叫大莲。

大莲美容颜，未曾配夫男。

二老逛庙奴家把家看呐。

奴好比琵琶墙上挂呀。

琵琶要是断了弦，谁来把它弹。

太阳落山根儿，小六儿遛墙根儿。

大莲好比一朵牡丹花枝儿诶。

小六儿好比那花蝴蝶啊。

飞过来绕过去，要采奴的花心儿。

一更黑了天，大莲泪连连。

恼恨爹妈不给我找人家儿。

耽误了奴家终身大事啊。

人过了青春哪儿有少年。

二更鼓儿咚，大莲心内惊。

忽听得门外咳嗽一声哎。

不用人说我知道了啊。

要命鬼的六哥哥，来到我的家中。

三更鼓儿发，小六又把墙扒。

惊动了上房的女娇娃呀。

伸手开开了门两扇呐。

手拉着六哥哥，你想起了小奴家啊。

四更鼓儿敲，被窝里闹嘈嘈。

鸡叫狗咬，眼看天要亮了。

大莲呐舍不得六哥哥走啊。

又恐怕二老知道，定打不能饶。

五更到天明，二老知细情。

骂一声无耻的丫头，败坏了我的门庭哎。

今天呐我活活要了你的命呐。

你要想想活呀万万也不能。

急得没话说，大莲就跳了河……

赶马車老伯唱到这儿，拐向了另外的道路，声音渐失。

此刻，由于骡車始终缓缓跟在马車后边，听得正入神三人刹时猛醒：忠君感叹：真好听，唱得挺悲凉动情的。

車夫若有所思，凝望清水河上的罗锅桥，对忠君与溥臣做着提醒：看呐，大莲就是从这个桥跳下去的，太惨喽！这小曲，我们車夫人人都会唱，您俩听我接着唱：

双三儿道闻之，要探清水河哎。

心似刀割，河边上转呐。

哭了声干妹妹，你死我也难活。

河水清又清，一去不回程。

失魂落魄，迷迷又瞪瞪哎。

情人啊投河因为我呀。

不由两眼泪盈盈，点着了千张纸，

腾腾地冒火星，三拜九叩把礼行。

叫一声干妹妹，阴曹把我等。

好像晚辈来祭祖先灵。

前方罗锅桥，近瞧蹬蹬儿高。

心似荷叶就在水皮儿漂哎。

金鱼咬着那银鱼的尾啊。

胳膊短水又深，够也够不着。

太阳出正东，小六回到家中。

单思病儿得的也不轻哎。

躺在坑上他净喘气啊。

虽然没有死皮也脱一层。

虽然没有死皮也脱一层…

車夫情真意切一直唱到节尾意犹未尽，而后继续向忠君与溥臣介绍小曲梗概：

整个故事就是前几年才在这发生的真人真事，有人编成民间小曲，很适合咱老百姓闲时哼哼，就流传开来，

火器营是制造枪炮的地方，住着松老三一家，靠种大烟、开烟馆为生。老两口无儿，生一女起乳名大莲。

大莲长到十五六岁亭亭玉立，说媒人踏破门槛，但松老三两口子整天吃喝玩乐，不关心女儿婚事，后来遇到本村青年农民佟小六，两个偷偷相爱。

一次小六来到大莲家，偷偷幽会被父母发现，这可惹了大祸，这是辱没祖宗败坏门庭大事。大莲父亲用皮鞭把大莲打得皮开肉绽，给她一把菜刀、一根绳子、一把剪子叫她自裁。

大莲被逼无奈，一狠心就跳了门口这清水河。小六听说大莲跳河死了，带着烧纸来到清水河，在一个凄风苦雨夜晚，来祭奠他心爱大莲妹妹，祭奠后可怜小六也跳河殉情，这是个极为感人爱情悲剧，我们在皇城拉脚的車夫都会唱几口长留念向。

眼瞅着已十一点，車夫醒骡奋鞭，骡車加快速度向西直门方向驶去，一刻钟已看到西直门残破城楼轮廓；

車夫驾着骡車行进到京城大街小巷反到小心翼翼，目不转睛，如不小心随时可撞到人或被撞，祸遭烦恼事。他提醒忠君与溥臣仔细观察庚子之初皇城人心惶惶凄惨状况；亲眼目睹若大皇城：拉圾遍野，杂乱无序，朝廷病入膏肓、风雨飘摇惨状；

骡車、马車、胶皮、洋車、骄子、汽车、摩托車、独轮車、脚踏車、去年在马家堡至永定门，新试开行在马路中央那磨电車，乱哄哄一古恼，全呈现于皇城街道中。

各种交通工具独往乱行、横冲直撞，来往穿梭，无人管理，叫座等客路边骡車、马車一辆接一辆，要饭乞讨者成群结队，若大皇城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这就是1900年2月20日近中午京城缩影，車夫悲哀地向忠君与溥臣宣泄着苦衷：您瞧，国已这般，再细观，到处兵荒马乱，我还能干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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