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那么花袭人也经历了两个男子。一个是少年时红绡帐里的温柔公子,一个是相扶相伴,共度余生的清雅伶人。
最美人间四月天,紫藤花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温柔摇曳。玉菡殷勤为宝玉执一壶桃花酿,对饮春风,仿佛一切离乱都未曾发生过。
我望着这两个男子,一个是风尘里摸爬却依然清雅风流的伶人,一个是曾经众星捧月的人间富贵花,不禁感叹命运之神奇。世间的事情,你既把握不了开始,也永远猜不出结局。
紫藤花摇曳着,这是我和玉涵的家,我却时不时的想起从前。从前,我把贾府当做我一生一世的归宿和依靠。
我自幼家贫,眼看着爹娘要饿死了,便自愿卖身。哥哥拉着我的手,我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胆战心惊地来到一个老管家面前。老管家细细打量我一番,点头答应,给了哥哥几两银子,我便卖给了贾府。
幸而,命运待我不薄,贾府是个仁慈的人家。我小心谨慎,不敢有半分差错,倒也不曾被朝打暮骂。老太太像个慈祥的老祖母,湘云小姐聪明伶俐,可亲可爱,我全心全意地服侍着,仿佛找到了家的温暖。
后来,老太太把我派给了宝玉,说是因为我识大体又考虑周全。我喜不自胜,感激不尽,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我也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是的,我也未能免俗,像贾府的众多丫鬟一样,很早很早,就喜欢一向温柔体贴的宝二爷。
他眉如墨画,睛若秋波,像明亮的太阳,即便是谨慎卑微的我,也能感受到它温暖的光芒。在我心中,没有哪一个公子,能比得上我家的宝玉。如果哪个丫鬟足够幸运,做了宝玉的妾, 那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我时不时冒出这样的念头,却也知道这只是个美梦,只能偷偷地藏在心里。
然而如今,这个梦却在向我招手,似乎指日可待。
我悉心照顾着宝玉,像照顾婴孩一般。直到那一天,宝玉同我初试云雨之事,我才知道,我的宝玉是真的长大了!一向谨小慎微的我,竟然很喜欢那种感觉,我愿意像水一般地包容宝玉的一切燥动不安。就算以后只能做个通房丫头,我也是宝玉生命中的第一朵春色。
我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得意欢喜,又有点怅然,终究我算不了什么,宝玉的人生,山高水长。
然而,宝玉对我真得好,像弟弟般的依恋。记得那年正月里,只不过回家一天,宝玉就来看我,还巴巴地给我留了酥酪,只可惜被李奶奶吃了。眼看着宝玉要生气,我赶忙哄着宝玉说爱吃风干栗子。 宝玉才丢开酥酪不提,在灯前殷勤地检剥栗子,我在一边铺床,这样静好的感觉,我情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