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的历史犹如一个人的一生,如果想彻底了解它,就只能从它的诞生一直追寻到它的死亡。
历时十五年写成的卷轶浩繁的《罗马人的故事》终于在本卷画上了句号。
最后的五卷其实一直都在描述罗马帝国“死亡”的过程,所以真正读到它的结局的时候我并不是那么悲伤,毋宁说有种麻木的感觉。罗马早已死了,在日落西山的过程中,它改变了政体、宗教信仰、民族精神……变得面目全非。所以看着它一次次被蛮族反复蹂躏,我倒有种希望它早日寿终正寝的感觉。
在罗马城经历了两次蛮族入侵的浩劫之后,公元476年,未代皇帝被蛮族首领废黜,西罗马的历史也安静地画上了句号。
《罗马人的故事》第二卷中曾描写过迦太基的灭亡,那种被围困的绝望,拼死抵抗的惨烈,国土被撒上盐变得寸草不生的残酷,让人印象深刻。与此相比,罗马的灭亡显得很平静,像一个久病不愈的人终于从痛苦中解脱,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作者说:如果回到公元476年,采访罗马大街上的人们,问他们对罗马灭亡有什么看法。他们大概会一头雾水地说:“罗马灭亡了?什么时候?”
然而历史并没有就此终结,作者最后用了全书三分之一的篇幅介绍了西罗马灭亡后在蛮族统治下的几十年岁月,以及东罗马(拜占庭)帝国为收复失地与蛮族之间进行的惨烈的战争。终于,那座曾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都市,令所有人心驰神往的永恒之都,沦为了一座生灵涂炭,野有饿殍,人人避而不及的孤城,那种残酷的画面感让人唏嘘不已。
盐野七生在叙述写作目的时曾说:有许多人研究分析过罗马灭亡的原因,但少有人将目光聚焦在其灭亡的“过程”。盐野七生以其冷静客观的笔触,不夹杂任何私人情感地,最大限度地还原了罗马灭亡的全过程,将是非功过留给后人去评说。
作者曾说:“写这部15卷的《罗马人的故事》,首先是因为我自己想了解罗马人,现在写完了,我可以由衷地说:我懂罗马人了!”
而在经历了长达半年的阅读后,我似乎也稍微懂了一些。
祇園精舎の鐘の音 諸行無常の響き有り
沙羅双樹の花の色 盛者必衰の理表す
“如果这就是历史之理的话,那么我们后人应该做的,就是正冠整衣目送它,这也是我们对先人孜孜努力建构出的历史应有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