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货店里,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清秀的脸,身材还是那样的消瘦,“月珍……”我脱口而出,一秒钟的时间都不需要,我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对于一个初中同学的名字都忘光的人来说,真是个奇迹。
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我脑子里在计算着那是多少年,却想不起来要从哪一年开始算,罢了,能算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小时前……
我手机拿着手机,颤抖着在吾记里打出“我恨你”三个字,我压制住我愤怒的心情,没有冲出到另外一个房间对我妈妈吼叫!
很久没有这样愤怒了,学习有压力,但一切也还在计划之内,按自己的节奏来,到底是什么让我如此失控?
是这个地方,还是这个人,或是这个地方这个人和我曾经断联过?
所有的回忆都来了,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初中的我,一个人在这栋空空淡淡的房间里度过了三年的初中时光。
一半充实,一半空虚。
想到初中的在校时光,幸福满溢。
真的很幸运,这一辈子和老师有缘分。无论走到哪,都有老师爱我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初一的数学老师是个大胡子,浓密的毛发,像个欧洲人,每一天都带着满脸的热情来上课,而他的课上我却总想睡觉,我带着忐忑的心情睡着,等待他突如其来的训骂,等啊等,却从没等到……
我们开始在一起聊天,除了数学,他还会说很多很多,他花很多的时间和学生一起聊天,上课生气时还扔尺子,发怒的时候满脸通红,加上他的络腮胡子,很像一头狮子,真真吓死很多人了!
而对我的数学,他只有一个要求:上课想睡就睡,不用死记硬背,理解就可以了!
我开心极了,后来真的就是想睡就睡,而数学成绩一直保持中上。
更多的时候他更像一个长者,陪着我一起学习和成长。
因为他,我爱着数学。
哪怕我文科的成绩从未差过,也不曾想过学文科。哪怕我的物理烂到极点,我也不想离开理科的世界。
因为这里有着美好的回忆,有着连接和爱。
我忘了他什么时候升职离开了,直至一天在霞浦的街头遇到他,他领着我回家吃饭,他们一家煮了一桌好菜招待我,而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不敢说,不敢说曾经被如此厚爱的我却没有勇气充满快乐的生活。
到了初三,尽管成绩在前三,可数学成绩忽高忽低,物理成绩稳居低位,化学也不稳定,在重点班呆得诚惶诚恐。
有一天晚自习,化学老师拿着一张试卷“啪”地盖在我的书上,“一个小时后我来收……”他帅气地扔下这一句话就转身走了……留我和其他同学一脸的懵逼……
我乖乖的做完试卷去找他,他给我改卷,看错误的题,然后一题一题的讲解……
就这样,每天晚上他都突如其来的拍一张试卷在我眼前,到后来话都不用说,跟一阵风似的,飞进来逛一圈就走。
我默默地做题,然后找他改卷。
直到化学考到一百分,他就不来了。
而我却最喜欢率性的他。
他的脑子永远像他的大眼睛,清晰,明朗。
还有他那怪异的习惯。
常年泡药酒,还随便倒一杯放在桌上,我没少误喝,直到现在我都还怕那味道,更可气的是,我拿着它去骗别人,就不好骗到了,最后还是我喝得最多。
在初中,还有陪我一起学习,喝酒,去爬荒山,半夜在阳台看星星喂蚊子的八个死党,包括“月珍”。忘了她是什么离开,就没在归队了,其他那几个疯子在这十几年的时间经历总总,却都舍不得走,舍不得散。
很多时候,我感觉孤独。而他们也没好到哪去,父母大都不在身边,和他们一起,我就没在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了。
所以嘻嘻哈哈,带着少许的忧愁走过少年期。
这段友谊持续到现在,想想他们都在,就觉得一切都很完整,很美好。
当回忆的镜头拉回这栋房子的时候,我想起,半夜感觉有人敲门,不敢睡,打电话给住在隔壁的林恩,说自己很害怕。那个时候不敢求救,长得漂亮的他,个个小小的,常常想我要是求救,最后指不定谁救谁……现在不敢说给他听了,他偷偷地长到了一米八,现在要是被他知道,不知道会不会被拎起来打一顿,想想都觉得害怕。
初中就开始失眠,现在才治好,这个时间真的好漫长。
有时候半夜醒来,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然后再去睡;有时候就一觉醒到天亮,睡不着,也困得死。
有时候听到半夜有人在给死者超度,前半个小时都在惊恐中度过,然后听习惯了,就觉得这安静的半夜有点节奏声音陪伴也是挺好的,不然一直看着窗帘也很没劲。
甚至于有一次中午,在半梦半醒间,听到楼下有人上楼,开了门进来,我听着她光脚踩在瓷砖上,抬起是粘连的声音,我知道是我妈妈来了,我兴奋地假装睡着着,我想一会她会来叫醒我,我等着!想着她今天怎么会有空来看我,想着今天她怎么会在我在家的时候来看我,想着她怎么会在我想她的时候来看我……
等着等着,她转身走了,我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她怎么走了……
我惊醒,爬起身来,冲出门,寻找她的身影,楼上楼下都找了一遍,没有一丝一毫的迹象证明她来过,我无法相信刚才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我的梦境,不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我很需要你,哪怕我有老师的爱护,朋友的陪伴,可我依然需要你,你的爱别人无可替代。
可我不敢说,不能说。
我害怕听到你说:你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怎么越长大越傻,你怎么这么没用,你怎么一点事都做不好……
无论我做得多好,你都可以无视,你都可以侮辱我……
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来对待我?!愤怒的我想把这句话砸向你,让你也知道疼是什么滋味!
可我没有这么做。我忍住我狂躁的情绪,打下那句“我恨你”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跟着被带走了,因为我知道我不再一直呆在回忆里不出来了,我也不在那么思念你的时候不敢靠近,你就在我身边,我感觉得到。
我不想伤害你,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在我们生命的轮回中带着一些东西来,你摆脱不掉,你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不怪你。
而我可以,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可以做什么,那它就由我来改吧。
你依然做你自己,而故事,由我来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