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世上从未有我,那么又有什么遗憾,什么悲伤。生命是跌撞的曲折,死亡是宁静的星。归于尘土,归于雨露,这世上不再有我,却又无处不是我。”
想象不到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段文字,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对你来说极其残忍的世界。是愤怒?是无奈?是绝望?是接受?还是珍惜呢?或许都有吧。明明花季一样的年龄却没有花季一样的生命,明明有去抱怨的权利,却总是在安慰别人,这样的你,坚强得让人心疼。这就是你,世界上唯一的你——田维。
初次知道你,不是从网上也不是在哪本书里,只是因为班主任的唠叨和不经意间的推荐,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班里都兴起了一股“花田风”。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接触了你,还有你的文字。
或许是因为随大流才读的你吧,当时只是惊叹你的文采,同情你的遭遇,然后再无其他。之后再读,从你的随笔散文读到你的小说,再读到你的人,才发现你对这个世界有多珍惜和不舍。书中多少隐忍,多少感激,多少无奈,或许只有你清楚了吧。你那么感激这个世界,可生活给予你的却是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击。有人说过你是乐观的天使吗?明明那么柔弱,可面对死亡的精神,却比任何人都勇敢。感恩的心,又让多少人看到了最美的爱。
一头齐肩的短发,白皙而清纯的面庞,明亮而伶俐的眼睛,俊俏文气又持重。这样的你总让人生出要保护的念头,可是你小小的身躯里又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那么耀眼。你总是像阳光一样鲜亮,明澈的眼睛里像闪着光,好似从未生过病。是因为经历得多了吗?是因为已经看透了人生吗?还是因为与死神对视太久了呢?那超乎年龄的沉静到底意味着些什么?翻看你的相片,似乎你很爱笑,病情好转时笑,一脸病态时笑,独自漫步时也笑。是想以后给自己留下的回忆是甜的吗?所以才总是笑脸示人。
想想你真是个传奇又悲惨的女孩,经历了出生时的死而复生,还都以为你是被上帝眷顾的人呢,以后必定会幸福美满的啊,可惜终是没逃过命运的捉弄,在最青春不羁的时候闭上了双眼。像蝶吧,好不容易破茧而出还没好好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就永远地离开。也难怪梁晓声要说蝶儿飞走了。那么现在,你墓前的龙胆花还依旧鲜艳吗?又或者,你是不是也化作了一束龙胆开在了你爱的人身边呢?
爱笑的你也有哭泣的时候。你说,“在我的右眼下有一颗痣,那是一颗会使人流泪的痣。如果可以,只让我的右眼去流泪吧。另一只眼睛,让她拥有明媚与微笑。”我想你大概就是这样做的吧。在最健康的时候给朋友写信见面,在母亲默默流泪的时候给她安慰的拥抱,却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蜷缩在黑暗的一角,静静流泪,坐等天明,亲眼见证曙光征服黑暗,等待生的希望。
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写花田了呢?在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吗?还是在发现母亲一次又一次责怪自己偷抹眼泪的时候呢?总之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将每一次感动和幸福用文字记录了下来。因为你说,每当自己用感恩的心记述母亲的爱,或者一花一草、一木一石时,血脉不通的手,脚和头颅的剧痛就会减轻,每当自己用感恩的心回忆父母亲人、同学老师对自己的鼓励和帮助时,灰色的天空就会明亮起来。文字,成了你生命中最鲜艳的颜色。《花田半亩》也就在这份感恩中应运而生。
其实也没有读花田很多遍,可里面清秀的文字就这样印在了我的心底。这样平常如短歌般的散记,让一片秋叶,一汪潭水,一首歌曲,一杯清茶的幽香,一缕咖啡的记忆,在那里仿佛都有了生命的呼吸。这优美得如诗一般的文字后面,竟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对人生、命运的多重拷问。记得总在疲惫时读它,大概是读出了你奋力想抓住生的希望的勇气与信心吧,于是我总想在里面找到让我坚持下去的理由和信念。我总是那么贪婪的汲取你的勇气,像吸了鸦片上了瘾。
是天意吗?你在花田里继续着生活,又在花田里找到了爱情。那个你一见钟情的男孩,一定是个阳光帅气透着书生气的暖男吧,不然又怎么会被你诗意细腻的花田吸引呢?有了爱情的你一定笑得更加灿烂了吧,毕竟你还做着成为最美新娘的梦。可是难道真的是天意吗?花田半亩,一语成谶,仙子般的你就这样留着你的花田离开了。最终,你的那个他还是没娶到他钟爱的女孩,而你也没能为心爱的他和母亲穿上洁白的嫁衣。想来,这该是成了你最遗憾的事了吧。
当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们都归于了尘土。生命是一块纯白的天地,孤独的人们反复徘徊。在这一片纯白之上,我们哭了又笑了,一点一点明白人世所谓的道理。当生命终于也随浮华远去,我们终于得到安宁。那么,此刻,远在天国的你得到安宁了吗?你还会不会想到曾经那些爱你的还有你爱的人呢?
悠悠岁月,浅唱浮华;半亩花田,如歌如画。飞走的蝴蝶,还会再飞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