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永远也不会死去
即使是生命的尽头
它仍会在最后一刻
将你推向地狱的深渊!
“我已经死了。”
这是我脑海中残留下的最后一丝念头,其余的一切都似乎遗失在了某个角落里,任再努力寻找,也无济于事。
飘荡着,如一片落叶,一缕青丝,甚至更轻盈。这是我对身体、或者说是灵魂的唯一感知,就仿佛是进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空间,空空荡荡,朦朦胧胧。
突兀的,一阵哽咽声由远及近幽幽传来,我的心中顿时一阵狂喜,这悲痛欲绝的哭泣声在此时便犹如天籁之音,成为了我此刻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
我竭力想要睁开眼,就像仰头想看到大山另一边的孩子。模糊中,那是一片白茫茫的房间,中央的床上安详的躺着一个老人,我的瞳孔骤然放大,一阵寒意袭来,床上的老人,竟然就是我自己!
莫名的恐惧感将我紧紧的裹住,那是一种看不到希望,来自灵魂深处的害怕。我努力想要呼喊,却如何也发不出声音,身体与灵魂似被一道不明边界所阻隔,看不清也摸不着。
就像一滩水、一团雾、一扇门,一道旷野中的篱笆,或是一条直线。
渐渐的,我的心变得平静,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过往的云烟都已回不去了,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来自本能的不甘与挣扎罢了。
我突然明白了那句话:“人死了,就像是水消失在了水中。”
01
似乎仅是精神恍惚了片刻,又像是过了千百年之久,当我再次有意识时,已站在了一处苍白的空间里。所见处,皆是洁白的虚无,毫无杂质,就像当你闭上眼睛时感受到的漫无边际的黑,而这里,不过是将黑换成了白而已。
“你们是一起来的,便一起走吧,一直朝前走,黄泉路的尽头就是奈何桥。”
一道尖细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虚无处传来,说罢便再无声响了。至此刻,我才发觉不知何时身旁已多了两个鬼魂,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青年和一个小女婴。
当女婴鼓起圆圆的小脸蛋好奇的望着我时,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我帮她取名叫“小樱桃”。
她似乎对一切都带着好奇的目光,因为这些都是她前所未见的,她甚至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被父母杀死在了腹中。
站在一旁的青年没有言语,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略显神经质的笑。
他歪着脑袋,这时我才发现了他脖颈上那一条鲜艳的刀痕,几乎是绕着脖子转了半圈,伤口是崭新的,不时有丝丝血液渗出。杀死他的绝对是个狠人,我突然想道。
正当我想问他要不要止一下血时,他开口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樱桃,语气带着嘲讽与幸灾乐祸。
“啧啧啧,可怜呀可怜,又是一个被这世界所抛弃的可怜虫,你的父母是真爱,而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意外。”说罢还发出了一连串的怪笑。
这一刻,我真担心他那摇来摇去的脑袋会突然掉下来,但那种场面也许会很壮观,我的心里居然有了一丝隐隐的期待。
正胡思乱想时,一直拉着我裤子的小樱桃已泛起了泪花,你能想象出一个婴儿露出的倔强眼神么?
她摇着头,带着哭腔奶声奶气的辩解着:“才不是,才不是,爸爸妈妈是爱我的,他们还只是大学生。那天晚上,我听见爸爸用脸贴在妈妈的肚子上,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也在哭。”
听着天真无邪的小樱桃在维护着将她杀死的父母,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既是对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大学生,也有对眼前这位青年的。
“你不应该对一个孩子说这些话的。”我看着他说道。
他又挂起了那种神经质的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别生气呀,死老头,对了,你一个死掉的老头,我这样叫你没意见吧?”
我突然对割开他喉咙的那个人有了一丝好感。
他咧着嘴看向我,“你可以叫我“野狗”,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说着他笑得更开心了。
02
野狗的眼眸在游离着,他的话似乎特别多,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开口了,似是在对小樱桃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不用去经历那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他龇着牙,指了指脖子上鲜红的印记,“看到了吗?这就是那个丑陋的地方赐给我的礼物。”
野狗的神情带着愤世嫉俗的狰狞,可他的眼睛却是异常的冷静和认真,就像是在阐述着一个他所了解到的事实。
小樱桃有些害怕,带着好奇与不解,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野狗哥哥,你可以告诉我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么?”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野狗就像是在干涸的沙漠里找到了甜美的甘泉,表情变得愈加兴奋。
他极力的思索着,他准备把他所了解到的一切都清晰的告诉这个漂亮的孩子。他的神情开始变得肃穆,他的口吻就像一个宣判者,他要给这个世界判死刑!
“我生活在一个悲哀的世界,它处于天堂与地狱之间,那里没有阳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在那里,我的身躯要与沼泽抗争,我的灵魂被寒风切割,赤裸裸的不断重复着无言的痛苦。”
看着小樱桃被吓得苍白的小脸,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去询问屎壳郎应该加些什么才会让牛排更美味。
虽然野狗痛苦的表情和绝望的话语能够让我这个局外人在路途上不至于那么无聊,但如此继续下去,本是主角的我就会变得无关紧要了。所以,是时候该我出场了。
“闭嘴!”我怒喝一声。看着野狗混浊的眼睛,我一字一顿道:“每个人生来都拥有选择的权利,你应该反思,而不是怨恨整个世界,人生中明亮的大路有许多,而你却选择去走了最黑暗的那一条。”
野狗漫不经心的看着我,脸上带着嘲弄道:“我只相信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就像当初我用冰凉的刀口去划破自己的喉咙那样。”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没有再言语。
我把茫然的小樱桃抱了起来,她的眼眸是如此的清澈、纯真,我微笑着,用最轻柔的话语对她说:“要记住我的话,天不会不蓝,希望不会不在。
不管在何时,都要勇敢的抬起头看看天空闪烁着的星星,即使只有微弱的一点亮光,那也是希望。”
“嗯嗯,我知道了。”她的小脸上再次洋溢起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03
我们继续行走着。
远远的,便看见了一座桥拱的轮廓,桥头处屹立着古老的石碑,赫然写着“奈何桥”三个字。而此时的我心中却是平静的,没有离别的悲伤,前尘往事如青烟般徐徐飘远。
牵着小樱桃,踩着平稳的步伐迈近,野狗早已在等待,他的眼神带着些戏虐,就像在等待着一场好戏。
这里并不似我想象中那般熙熙攘攘的鬼魂排着队过桥,相反却格外冷清,除开我们三个,只剩下石碑旁的一位老婆婆在熬着汤,想必这便是孟婆了。
如此情景,我突然想起了前世路边摊卖酸辣粉的婆婆,她们都是一样的专注。
“来,大家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老婆婆盛好了两碗汤,转过头,又慈祥的对小樱桃道:“孩子,你没有欠这个世界一丝一毫,便无需归还什么,你且先去吧。”
说罢她挥挥手,小樱桃在瞬间化作了一道幻影,飘向了桥的另一边。
这算是最后一次离别么?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莫名的有种怅然若失之感。恍惚中,却听远处飘然传来了一道充满稚气的童声:“天不会不蓝,希望不会不在,我记住了。”刹那间,我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站于旁侧一直没有说话的野狗突然开口了:“老太婆,帮我们把汤打包了,我们要边走边喝。”
他的语气很随意,随意的就像是在路边摊打包一碗麻辣烫。
我的脸上满是诧异,老婆婆似乎也微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她便温和的笑了起来,“孩子,这数千年来,你可是第一个向我提出要求的呀。”
野狗的口吻带着不屑与鄙夷道:“活着时循规蹈矩,死后也不敢肆无忌惮,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悲么?”他的嘴角又一次微微勾起。
当我们各自拿着一个葫芦状酒壶走在这人生最后的桥上时,似乎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这座看不到光的古桥,与我一个梦长得好像。
在梦里,我正年少,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过了长长的桥,周边是如诗如画的垂柳,轻盈温婉的微风,清澈欢畅的流水。桥的尽头,她在我的脸颊留下轻轻一吻,撇下一阵茉莉花香,飘然而去。
而此刻与梦中只是稍微有点不同,身边没有了茉莉花香的女孩,有的是野狗脖子上鲜红的伤痕。没有静美的风景,有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昏暗,桥底下深褐色的液体在缓缓流淌着。
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些东西,就像是三角形被锯断了所有角,少了它,人生便也不再完整。
04
“你知道等一下会发生什么吗?”野狗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看着我。
“哦?”能和我说说吗?”我刻意在语气和表情上展示了我的好奇与困惑,以满足他的虚荣心。
“当走到奈何桥的中央时,你今生所有的记忆碎片将悬浮于半空处化作一幕幕画面,它们会像走马观花般播放,曾经所有的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会在这里重新呈现。对于你的人生,我可是很感兴趣呢。”说罢,他邪魅一笑。
“你知道的可真多,很巧,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何而自杀的。”不知为何,我刻意在“自杀”这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自杀?不不不,那只是你们的误解,对我而言,那是一场胜利。”野狗连忙辩解道。
“胜利?那你战胜了谁?”
“我战胜了自己,也战胜了这个世界,我才是人生这场游戏里真正的赢家。”说这话时,他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眼眸清澈的像一个孩子。
“它想让我变成一个笑话,任它摆布的傀儡,但它想得太美了。”野狗又咧开了嘴,他似乎特别爱笑。
“它?你说的它是谁?”
“它叫命运,不过它已经死了,我割破了它的喉咙,当它的血液如潮水般涌出时,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它在挣扎,它呻吟着,就像在叫床。我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它,犹如在看着一只蝼蚁的垂死挣扎。我胜利了。”
按照他的逻辑,似乎他确实是胜利了,他成功的杀死了自己。我无法理解,所以也就无从反驳,假如没有经历或了解过他人的内心,那么一切的反驳与冠冕堂皇都接近于自以为是。
他望着我,我也看向他,但脑海中却在不断的推演着一个个关于他的剧本:童年被父母遗弃造成了心理畸形、被爱人伤害后留下无法磨灭的创伤、被最好的兄弟所出卖从而变得穷困潦倒、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疯子.........是的,相比于同情,我对他的故事兴趣要更多一些,可大部分人不也一样么?
野狗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嘴角的幅度也更高了些。“不要试图用想象力来叙述我的一切,你的那些千篇一律的俗套情节不适合我,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说罢,他轻轻抚摸着脖颈处的伤口。
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疯子,我突然想道。
“好戏开始了,你那流水线一般的人生就要开始了。”野狗指着桥的上空处兴奋的笑道。
我缓缓抬起头,没有在意他的话,循规蹈矩,俗套却不庸俗,这是大部分人的一生,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能写成小说。
半空处突然出现了一块旋转着的巨大黑洞,我的脑海似乎被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剧烈的翻涌着,记忆犹如一片片晚秋的枯叶般飘去。
当黑洞不再旋转,我的思绪也渐渐平息了,空中开始出现了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跳动着。
野狗专心致志的看着,像在看一部期盼已久的电影,而此刻的我早已将思绪以外的所有都抛之脑后。当回忆都倾泻完毕,当画面开始定格,当最后的电影落幕,便是这座桥的尽头了。
淡淡的微笑着,夹杂着某一种不得而知的期待,这最后的回忆,只属于我。
05
画面又跳动了一下,这是一个崭新的场景。
那里出现了一张孩子的笑脸,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周围的孩子们正襟危坐,漂亮的女老师在讲台上与他们说着“梦想”是什么。
这是一个有趣的课题,同学们都争先恐后的回答着。终于轮到了他,踌躇了片刻,他怯怯说道:“我的梦想是在未来走许多地方的路,看遍所有美丽的风景。”
在窗外站立许久的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孩子总算不哭闹了,他也正式成为了一名学生。
教室前绿茵茵的草地上飘着几只蝴蝶,那正是春花盛开的时节。
场景迅速在变换着,他读初中了,随着叛逆期的来临,千篇一律的画面在上演着:打架、逃课、网吧、游戏厅。终于,他退学了,带着只有初中的学历一头扎进了汹涌的人潮。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点燃了一根烟。
学历是一堵墙,一些人翻过去了,但不包括不善言辞的他。一家邋遢的汽车维修站,刺鼻的汽油味与满是油污的衬衫伴随了他的整个青春。
躺在狭窄的车底下,冒着热气的冷却液滴滴答答洒落在脸上,一侧黑漆漆的车轮挡住了他的视线,挡住了东边那抹最美的晨曦。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输给时间和这个世界,但不知道会输的这样快。
三十岁那年,在经历了无数次的相亲后,终于有一个姑娘愿意接受他身上的机油味道了。
她不漂亮,也不温柔,甚至脾气还有些差,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结婚那天看见落了华发的父亲洋溢着的笑容,他开心得像一个找到了糖果的孩子。
我看着画面上的这个男人,像看着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像昨夜做的一场梦。野狗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认真。
场景依旧在一幕幕变换着,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人生其实经不起放大,因为所有的细节,都是冷暖自知。
由于年轻时没日没夜的工作落下了病根,身体每况日下,期间夹杂着柴米油盐的窘迫、领导的白眼、妻子不知疲倦的抱怨与争吵、儿子的叛逆。
那一天,他在儿子倔强的目光中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他又想起了他的老父亲在他辍学离家那天望向自己的复杂眼神,不知为何,脸上突然被什么打湿了。
随着时间链条被拉到了尽头,他走到了七十岁,来不及认真的年轻,唯有选择认真的老去。
他买了机票,他要实现儿时的梦想,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现在孩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他已为了他们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便再也没有牵挂了。
从来没有过的畅快,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他感觉身轻如燕,就像即将要起飞的鸟儿。但似乎这种感觉太强烈了,他倒了下来,永远的倒了下来,就在启航的路上。
在闭上眼之前,他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06
距离桥的尽头已然近在咫尺,半空中的画面不再跳动,男人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句号。虽有遗憾,更谈不上完美,但它至少是完整的。
我停下了脚步,野狗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就像是一条疯狗突然变成了温顺的小猫,从歇斯底里到处子般安静,他转换得是如此自然。
“我很羡慕你,能够拥有完整的一生,而我,却早已注定了必须与痛苦为伍。”野狗的话语平淡如水,声音却像是在我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发出来的。
第一次的,我仔细凝视着他,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传入脑海。我曾经一定见过他,我突然想道。
“本来我也能和你一样的,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但是在二十岁生日那天晚上,我自杀了。”野狗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他又从温顺的小猫变成了疯狗。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我的心开始加速在跳动着,我仿佛听到两个人在打兵乓球,他们的速度逐渐加快,直至我再也听不清。
“袁雪!”他乍然间说出了那个早已深深封印在我心底深处的名字,埋葬的记忆碎片瞬间化作了无数把锋利的尖刀朝我的胸口处狠狠的扎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是心在痛。
恍若隔世的回忆如潮水般升起又降落,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她的每一寸肌肤,竟都如此清晰。我又想起了那座熟悉的桥,它不在地府,而是天堂。
那是我们约会的老地方,那天,我们牵着手,最后一次走过了那座桥。她看向我的眼神有着无限的深情,然后“捅”了我一刀。
她不舍的对我说,我们就走到这里吧,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空中楼阁,不会长久的。我要去寻找一份安稳的爱情,一个真正的白马王子,然后像公主那样幸福的度过一生。
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我都替她感到高兴。她轻轻的在我脸上留下一个吻,撇下一片茉莉花香,去追寻她的爱情了。
很快的,我终于看到了她完美的爱情,她成为了一位某机关处长的情妇,那是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我想,她被“白马王子”压在身下时,一定很幸福吧。
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我只记得我一边大笑着一边喝了许多的酒,后来好像开始哭了,再后来,我从厨房拿出来一把锋利的菜刀......
那段记忆就像是尘封已久的一场梦,在那天过后很离奇的竟从未想起,就像从来不曾发生过。
我猛然间惊醒了,野狗在咧着嘴对我笑,他用一只手作刀状,然后从自己的脖子左侧向右一拉,嘴里还发出“噗”的一声响,就像是鲜血在飞溅。
他捂着肚子大声的笑着,快要直不起腰来。
“你是谁?”我的理智在渐行渐远,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我就是你。”野狗在得意的笑着。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用骗我。”我的声音已经沙哑。
“我是你的另外一半灵魂!”
我狠狠的盯着他的瞳孔,心中却在颤抖,这种感觉就像在照一面镜子。
“记起来了吗?那天你自杀了,但你却没有死,一位来打扫房间的保洁刚好救了你,而我,却带着你对这个世界所有的痛苦与仇恨死去了!”
野狗的声音一字一顿的敲打着我的心,我急促的喘息着,思绪化作了一片绿洲,我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只蝴蝶,轻轻的飞舞着。
奈何桥尽头处混浊的迷雾开始缓缓的飘散,前方出现了一条分叉路口,左侧是由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所砌成的阶梯,一层层向上蔓延,似乎直通天路。而右侧,待黑雾散去后,赫然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思绪飘得越来越远了,我呆呆的凝视着通往地狱的深渊,似乎有一双眼睛,它也在看着我。渐渐的,这片深渊变成了我脑海中的绿洲,蝴蝶飞舞着,花儿开得灿烂,那里有一个姑娘在对我笑。
是袁雪!我一步步的朝她迈进。
“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很久了。”她娇嗔道。
“雪儿,我想你,好想好想。”
“你快点过来呀。”
“等我!”
“这个世界上本有许多明亮的大路可以选择,可你又为何偏偏选择了最黑暗的那一条去走呢?”野狗喃喃自语,径直朝着通往天堂的阶梯踏了上去。
而此时,半空中停顿了许久的画面突然跳动了一下。青春萌动的校园,神话一般的白衣情节,音乐、单车、教室、还有那青涩的轮廓。
西下的夕阳很近,映得秋叶像花儿一样红,男孩磕磕巴巴的对女孩说:“袁雪,做我女朋友吧,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女孩低着头,手指摆弄着衣角,小脸儿通红。
嘈杂的校园里,周围的一群青少年起着哄道:“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