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尽是可耻的过往
《人间失格》这部书是太宰治的遗作,可以算是天鹅之作,也折射出他一生的境遇。
男主人公大庭叶藏——从小就连人最基本的吃饭的欲望都没有,于他而言,吃饭是一种痛苦。体弱多病、怯懦敏感的他对人类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用滑稽的言行来讨好别人,扮演小丑来祈求人类的爱,同时掩饰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恐惧不安。
然而,班上一名叫竹一的人识破了他的假面具,他给出两个预言:“肯定会有女人迷恋你的”、“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
这两个预言,应验了一个,叶藏成为了一个花花公子。在东京求学期间,他结识了堀木,在堀木的带领下,他酗酒、嫖娼、寻欢作乐。
为了摆脱对人类的恐惧而求得一夜安眠,他经常去和娼妓会面玩乐,以至于他的身上慢慢有了“情场老手”的气息,尽管他非常厌恶这种下流、不光彩的气息。凭着本能,女人会循着这种气息而来。
无论是迷恋还是被迷恋,两者实际上都又粗俗又戏谑,着实令人感到恐惧。而且,这世间,女人要比男人复杂难懂的多。
多数情况下,他猜不透她们的心思,就感觉坠入云里雾里一般,不时受到失败的伤害。与男人们带来的外伤不同,女人带来的伤痛是内伤,短期内是难以治愈的。
后来,他与同样孤寂的酒馆女招待常子到镰仓投海殉情,女方身亡,他却获救了。他以教唆杀人的罪名短暂入狱,沦为罪人。在“比目鱼”家寄居一段时间后,他向堀木求援,却看清了这个都市人丑陋自私的虚伪嘴脸。
所幸,在堀木家,他认识了女记者静子,第一次过上了小白脸的生活,他帮忙照看孩子,也通过静子找到了画漫画的差事。然而,他未能改掉酗酒的恶习,钱用完了,就拿静子的衣服去典当。最终不忍扰乱她们母女二人平静幸福的生活,离开了静子。
随后,他再次过上了小白脸的生活,栖身于京桥“蓝花”酒吧的二楼。“我和她分手了,”这句话胜过一切,可怕的世人并没有伤他分毫,而他也没向世人解释什么,只要老板娘愿意,一切便都不成问题。
在京桥这百无聊赖的生活里,对面香烟铺子的姑娘良子爱上了他。和纯洁善良的良子结婚,使叶藏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不幸的事情从未停止发生。单纯的良子信赖他人而遭到玷污,使叶藏彻底崩溃,他陷入堕落的深渊,沉湎于药物、买春、自杀,完全不理解他人……
我要到没有女人的地方去
这世上不乏不幸的人,不,毫不夸张地说,这世上尽是不幸的人。
深夜时分,烂醉如泥的叶藏回到家中,本想喝白糖水的他却意外发现良子动过轻生的念头——罐子里取代白糖的是DIAL(一种常见的安眠药)。
绝望的他打开药盒,平静地将药一股脑儿倒进嘴里。睡了三天三夜的叶藏又醒了过来,泪流满面的他说了那句既滑稽又愚蠢的话“我要到没有女人的地方去。”
殊不知,这傻气十足的胡言乱语,不久后竟以十分悲惨的方式成真了。
面对嗑药欠下的令人咂舌的费用,他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最后一张王牌上,给家乡的父亲写了一封长信,向他坦白了实际状况。
在不安和焦灼的等待回信过程中,叶藏决定晚上跳海一死了之。然而,当天下午,他却被面带温暖笑容的堀木和虚伪的比目鱼送进了精神病院。
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叶藏被送回乡下休养,年近六十的女佣阿铁负责照顾他,即便如此,有好几次,他还是会受到老女佣的侵犯。
如今的我已没有什么幸福和不幸可言
一切都终将会过去的。
我在所谓的人类世界里,过着如阿鼻地狱般痛苦煎熬生活的日子,我感到唯一具有真理的话就是这句话了。
一切都终将会过去的。
我今年二十七岁。因为头发花白,多数人认为我已经年过四旬了。
写在后面的话:
太宰治因其多部作品都是丧文学,而被称为“一代丧神”。《人间失格》这种阴暗型的小说总是莫名的吸引着我,丧的很酷。
叶藏的懦弱、敏感、胆小或许让我看到了自己,他为了逃避现实,不断的沉沦,直至走向毁灭。是什么导致了他的悲剧?难道他的一生都没有短暂的出现过一丝丝的希望或救赎吗?
并非如此。
人类是可怕的、捉摸不透的。他讨厌被女人迷恋,却也是女人曾给过他快乐和救赎。常子、静子、良子都是他生命中耀眼的光。
而他总是自卑而惶恐地认为,自己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害怕被这些眼前的美好,推向更黑暗的深渊。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
读完这本书,令我最为动容的是京桥小酒吧老板娘说的那句:“我们认识的阿叶,个性率真,风趣幽默,要是不酗酒的话,不,就是他酗酒,他也是个天使一样的好孩子。”
最后,引用太宰治在《晚年》中的一段话:
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还是先活到夏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