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0月9日上午十点，我已坐在了广州父母家里，临窗见绿意，喝着普洱茶。想起双节前的安排和节中这八天的经历，便有了码字的冲动，那就记录一下吧！
今年的国庆节与农历中秋佳节恰巧同一天。据说这样的日子，一个世纪里只有四次。我们赶上了，算不算好运不知道，但2020年春节之后的疫情，让呆在家里不能远足几乎要憋疯了的人们，早就蠢蠢欲动，蓄势待发了。八天的长假有多少人出门与家人团聚，探故访友，又有多少人直奔名山大川，游走古迹胜景，那是官方的事。我只安排了我的行程，在如同停车场的高速公路上，像往年一样又去挤了一回，跑了一趟。
有过以往多年的经历，我们按自己的思路想避开高峰，但还是估计不到出游的车会多到如此的地步。不到一千公里的路程，从上午九点出门，到次日凌晨三点才下高速。我知道，这肯定不是最惨的。
陪一直在医院住着院的家婆过中秋节，是这次出游的首要任务，剩下的时间我就自由支配了。去时近一千公里，考虑到回程的便利，再加上湘菜的诱惑力，就想以湘西作为游玩的主战场。其实湘西著名的景区张家界，凤凰古城呀，都去过，再说现在去那就是添堵。设想总归是设想，可实际的情况：以每天行驶400公里的路程返粤，九江两晚，长沙两晚，吉首两晚，永州两晚，回到广州父母这，就不知要住几晚了。
一到长沙，手机就刷到了”长沙地铁线网客运量首次突破200万，达200.37万乘次，再次创下单日客流最高记录”的新闻。可不敢凑这个热闹。开车到湘江边，冒着毛毛秋雨，漫步江边，隔着江水远眺橘子洲头。英气勃勃的主席年轻时的巨石头像，迎风屹立，格外抢眼，伟人青年时代胸怀大志、风华正茂的气概尽显无遗，让人顿生敬意。我还依稀看见洲上的游人涌动的人流，见过此景恐怕比登洲更有意义。尽管此地我已来过，但到了长沙没有不来之理。当我们开车到岳麓山下，大学城里热热闹闹，绿树参天，大道笔直；教学楼高耸，运动场宽阔；临街店铺门口，都延伸出长长的队伍，一个个网红打卡店人头攒动，一张张稚嫩而又骄傲的脸庞，还真是让人着实感受到了年轻人的阳光和活力。
晚上7点左右来到吉首，这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城区，大街小巷，灯光微暗，不见人踪，干净又静谧。静寂悄悄，冥暗昏幽，场景很是凄凉悱恻。“都是这冷天气闹的！”我心里嘀咕着。第二天去芙蓉镇，可刚到景区外围就已饱受堵车之苦，赶紧撤退。倒是“悄然有山河辽廓之感”的矮寨大桥让我震惊且欣喜。游人不多，天气给力，大桥凌驾于德夯峡谷，气势恢宏。据说这桥是我国目前离地面最高的桥，这气势可想而知。蓝天白云下，青山峡谷间，一座红白相间的钢丝绳斜拉桥，似平衡木，连接着两个山头；又似扁担，挑着两座山包。观景处的设计十分合理，游客凭栏远眺，就像驻足在巨幅画前，欣赏着一幅山水画。人们个个屏住呼吸，毫无宣泄嘈杂之声，我想一是被眼前壮美的景色所震撼，二是都忙着用手机相机还有遥控飞机摄影。自然景观与人类科技的完美结合，才是我们生活的动力和乐趣。
潇水与湘江的交汇处，便是永州，永州也就有了“潇湘”的雅称。两条江上都有桥，交通十分便利，江边随处可见“一人独钓一江秋”，却不见“一蓑一笠一扁舟”。这座秦始皇时期就设置的郡县，不知是不是柳宗元的《永州八记》让永州家喻户晓了，我倒是觉得因柳宗元是被贬来的永州，反倒让人更害怕来永州了。小石潭已无处可寻，就连古人的情怀现今的我们也感受不到了。见过北上广的高楼，这两千多年的古城变化也还真是不大，或许不变才是人类生活的真谛。
去年的国庆长假也回了九江，假期的后几天在安徽省跑了安庆，池州，黄山好几个城市。景区人多，又加上天气异常炎热，只能游游车河了。路径人山人海的宏村，根本就没有停车的地方。在黄山歙县的徽州古城里，人们摩肩接踵，几乎是被推着走。本想去黄山风景区，可一下高速掉头返回高速，因为进景区的自驾车已经堵到了高速路口。可今年湘西的天气却是出奇的冷，中秋就有了寒冬的感觉。都说秋高气爽心情好，可秋风秋雨也会愁煞人。我宁愿过严冬，外面寒风刺骨我就躲在家里甚至被窝里，好好照顾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
除了去矮寨大桥那大半天的行程属于游玩。其余时间都宅在酒店里了。睡觉看书喝茶聊天听音乐。几顿餐馆的饭菜还真让人没了胃口，我们就用自备的电饭锅和电磁炉，做一些简单的食物，别说焖上一只猪蹄，肉香四溢；炖上一只母鸡，就开启了火锅模式。没有酒驾的困扰，就开怀畅饮起来，那是一个爽呀！这种旅游方式可能很多人不理解也不接受，还不如呆在家里？怎么说呢，我只能说这是我自己喜欢的样式：在一个未知的世界，有陌生的恐惧，又有新鲜的好奇；有不同环境的氛围，又有熟悉亲人的紧密；能遇到不同的人群，还可能要处理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预定的酒店都是较为高档点儿的，不仅卫生整洁舒适，还要略有点情调。
提及秋殇，不免阵阵心寒。长沙飘着细雨，吉首时雨时晴，永州便是云层惨淡，阴风阵阵。三四线的城市，楼不高，车不多，人稀少，眼前之景有时会突然的静止停滞。瞬间觉得这就是一座空城。雪未飘，雨飘零，叶未落，风吹起，天空灰蒙蒙的，绿绿的江水，似乎被云层压得悄无声息，不敢晃动。秋风夹着雨丝，虽滴在脸上，却沁入心里。人置身屋外，顿觉周身的热气在渐渐被抽去。我和我的家人相视一望，似乎释怀了过往，就一头扎进了酒店里，拿出自带的茶具，泡上普尔，让热茶驱散秋的肃杀和凄清……
我不想提及湘西土匪，也不想提湘军的勇，有人说过。女人找丈夫最好就是找湖南人，既有南方人的柔顺又有东北人的霸气，我也不知道这是夸湖南人还是贬湖南人。我先申明我不是地域歧视，我父母都是湖南人，母亲是株洲人，父亲还真是湘西邵阳的，我算是正宗的多情的湘妹子。在湘西大地游走了几日，接触最多的还是湘西本地人，别说他们还真有些特点的，霸气十足，毫不畏惧，抢字当先。
吃饭要抢。三家酒店的自助早餐，我们竟然抢不到吃的。人多，不排队，食物不添加，不抢才怪呢？到餐馆吃饭，从厨房推出的餐车一到，客人自己就围上前去，自家端菜了。有的湘菜馆是取竹签点菜的，你往那一站，一只只大手就从你你耳边伸出的抢竹签了……
开车抢道。一路上，只要在湖南地界，车速就快，不说是横冲直撞，但一定是你追我赶。多年没听到的汽车喇叭声在这里却是此起彼伏。就连大客车也追着你在后面按喇叭。堵住了也还想超车，哪就那么着急？
湘菜的辣，也有抢的成分。永州血鸭的鲜，抢不赢青辣椒圈的清香辣；腊味鱼尾的腊味香，抢不过火红辣椒的干冲辣；笋干烧五花肉的肉香，被酸辣椒的酸辣抢光；猪血炒鸡杂，攸县豆腐干，那整碗里都是红红的朝天椒……我们从小就吃湖南菜，口味重，无辣不欢。可我觉得吧，湘菜只能是下饭菜，每餐上一盘即可，像我们这种报复性的吃法，一桌子全是辣椒菜，还真是吃不消，吃得我大汗淋漓，两颊绯红不说，还把嗓子吃坏了，疼痛从喉咙直到耳根，只能边吃消炎药边吃湘菜了。
还有几个小故事：
我妹妹孩子从车上下来，只穿一双拖鞋。刚进电梯，就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说，你们是附近的吧，怎么穿拖鞋来住酒店。弄得我我一头雾水。
一家人在电梯里，父亲向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要住房卡，小女孩说，为什么要给你？父亲说，我去一楼退房，你们去负一层的车库里。原来房卡是小女孩拿着滴。
一家三口父亲在吃早餐。母亲陪着啥也不吃的小女孩站在窗边。女孩说要去小区里玩，母亲说：你要补充蛋白质。再说我们的小区比这漂亮多了。
一父亲领着一女孩进电梯，一进来，女孩就对着电梯里的镜子说：我很漂亮吧？父亲一脸尴尬，我只好接话说：你很漂亮！
我感受到了湖南人的勇，湘菜的辣，更害怕的阴冷的秋。人们都在景点拍照排队，我在凄风苦雨里躲秋，甚是感伤，可张岱的《陶庵梦忆》却看得我心花怒放，文学家的文笔就不说了，单一个活到九十多岁的老夫，却有着闲情雅致游山玩水，诙谐戏虐看淡人生，甚至童心童趣发出感慨，实在是让我五体投地，汗颜神伤！
有人颂秋，潇潇秋雨，浇灭了盛夏的闷热。习习秋风，送来了阵阵凉意；有人爱秋，晴空万里胜春光，秋高气爽，十月小阳春嘛；也有人喜秋，漫江碧透，层林尽染，秋收喜庆。可此时此刻的我，却想起了陀耶思妥夫斯基的话：
“苦难是什么，苦难应该是土壤，只要你愿意把你内心所有的感受、隐忍在这个土壤里面，很有可能会开出你想象不到的灿烂的花朵。”
我在悲秋……真是矫情！
—— 2020.10.9于广州金沙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