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时间会冲淡世间万事万物,包括你和你的记忆,都会从他人的脑袋中慢慢淡忘、从你的脑袋中慢慢清空,像虚无缥缈的雾气,渐渐消散于一望无际的天边。
可关于记忆深处的匣子,那些美好的、幸福的、快乐的、热闹非凡的、火红的儿时新年画面,却成为此生永不会被抹灭的记忆。在临近新年之际,都会从记忆的匣子里蜂拥而出、肆虐踩踏着年味渐淡的如今。
儿时的新年,是历经一年漫长的等待终于悄然而至最幸福的时光。
在大年三十妈妈忙前忙后准备新年物品中拉开序幕。那花生白糖馅的“酒粿”,是妈妈一早起床煮一大锅番薯,加上面粉费力揉捏到一定软硬程度,用手捏出一小簇,轻轻旋转出洞口,将翻炒碾压过的花生白糖包于其中,最后旋转慢慢将其包裹成圆,经过半小时的清蒸,出落成一个透明的甜点。那个时候爸爸都会抢先一步,以尝试甜点是否熟了为由,提前品尝他“酒粿”,那可是爸爸最爱的一种甜品,吃着“酒粿”的爸爸会散发出孩童般的笑容说熟了熟了,而后和我们一群小孩继续抢吃的,可爱至极。
也是在大年三十晚上,爸爸会装备好购买的新春联,和哥哥、弟弟们兴师动众地这儿比比、哪儿画画地比对着贴春联的最佳位置。在春联上墙的那一刻,也预示着,新的一年,大家都有新的开始,过去的时光、不管好坏,就让它过去,新的一年所有人都蒸蒸日上。
儿时的新年,当然也少不了妈妈赶集去市场购买大量年货,以备新年大家互相串门打牌时嘴巴也能得到满足的激动时刻。妈妈知道我们几个都是贪吃的小鬼,怕大年初一还没到,年货便被我们吃光了,便会提前给年货找藏身之地。妈妈以为她自己很高明,却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年货还是被我们轻而易举地找到并偷吃了一大半,等到大年初一时妈妈拿出时才发现少了大半,想骂却不能骂,只能干瞪着我们的滑稽表情,成了这辈子妈妈在我们心中最滑稽的时刻。(我们老家有个习俗,从大年三十到初五的这段时间,再怎么生气都不能骂人、吵架、摔东西,否则接下来的一年会事事不如意。)
儿时的新年,也是一年中唯一一次能穿到妈妈主动为我准备的崭新的漂亮衣服和鞋子的快乐时光。更是一年中唯一一次,能收到来自所有大人们压岁钱的最幸福时刻;在收到那面额巨大的五元红包时,我和哥哥弟弟们会激动地,躲藏到自己的小房间,急切的找到枕头的拉链藏起来,生怕妈妈以我们还小,怕我们把红包弄丢为借口没收我们的压岁钱。
是爷爷奶奶、外婆外公、阿姨姨丈、叔叔婶婶、表弟表妹们都会欢聚一堂、有说有笑、胡吃海喝的热闹时刻。大人们在社会奔波疲惫的心,在那一刻终于能得到缓解和归宿,卸下彼此的面具和我们这群纯真的小孩玩耍,颠覆了以往对他们不平易近人的看法,成了小孩心中可爱的老孩子。各种欢笑声、嬉闹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地充盈着有爱有温暖的家。
可惜的是,那仅仅成了回不去的过往。一切皆以过去的形式封存于记忆深处,待往后每年新年来临之际细细回味品尝儿时那些有温度的回忆。
时光的流逝,带走了我至亲至爱的外公、以及我那生机蓬勃的二叔,让原本幸福团圆的家庭出现了裂痕,不再热闹非凡。
每当新年所有家人回到外婆家,外婆常会叹气。早逝的外公,没能享受到所有儿女结婚的时刻就早早离开人世间,不知新年外公孤身一人会流落到哪儿过年,是否幻化成灵魂飘散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热闹的过年,一想到这,外婆便会潸然泪下,不再和阿姨们来我家过年。
奶奶亦如此,一想到本是最富生机的叔叔英年早逝,便郁郁寡欢,觉得叔叔一个人没能在人间过年,没能体会到人间温暖的新年,是她的错,她不该让他一人孤独,她要陪着他过年,要给他压岁钱,还想再看看他是否过得快乐。
就算世界千变万化,就算你已离开世间,你依旧默默存活于家人的心中。
而科技的发展,网络的普及,让现代所有的人群都深陷于手机、电脑、游戏无可自拔。
而今的新年,即使大家难得一次机会能集聚一堂,也都各自拿着手机,刷着微信朋友圈、和微信好友聊天而忽略此刻坐在身边的家人,而又心不在焉地应付式回复家人的问题。
应该又是一年半载没见家人了,可却不曾觉得时隔已久。也不曾注意到父母容颜的变化,她们是否又增添了几许皱纹、是否又增加了些许白头。还有其他亲人们的容颜,似乎都成关注不到的点。
于是我早已不再期待新年的到来。儿时的新年,早已消逝于人间,再也体会不到那种纯粹简单、幸福快乐的新年了。也愈发地深陷于儿时的年味无可自拔,可惜,都只是回不去的过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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