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问天有涯
酷暑将过,秋女神的袖子还未撩到我的皮肤,我便悄悄的感受起那即将到来的凉意,真是期待,像期待冬天一样。作为一个下半年出生的人,含带着热夏的末端,走向秋天的丰收里,我是怀有金黄色的麦子,扬着脖颈对向镰刀锋利的口子,生命的结束是新的开始,快要跨过这个节日般的苦难日。
想起那只鳄鱼死在了自己的水果刀下,思琪的初恋乐园里也满是伤痕,我还是把这个年纪当作一个必须要对自己进行残忍的撕裂的时间点。
见不得自杀的人把生前的伤口公之于众换来一片的唏嘘,见不得终于不能承受而狠心抛弃自己的那份脆弱,见不得众人忽然之间单单看向她,如歌词所写,若我知她苦衷,怎会没一点感动?可,总有人会继承前人的志,活下去的时候,呆板,无聊,无趣,冗长,繁琐,就这么平凡又毫无生机的活着,也成了一种奢侈,我很心疼。
还是觉得一个人儿时最重要吧,是这个人往后余生都被搁置在其中的缩影,好,就靠近太阳的白,不好,就靠近月亮的黑,不管你是不是察觉到,影响着你,跟随着你,是你头顶上的那团温暖,也是你灵魂上的那块阴霾。接下来怎么走呢,走不出来不怪你,更觉得心疼你。
其实是心疼在哪里呢,很多痛点,这里只说一个吧。怀着试探的提问,想要看到最爱的人的态度,思琪对母亲、怡婷讲出自己和老师在一起这件事,她们的反应是:好恶心,你在讲什么。
语言的暴力酝酿的坛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打开,只在这一刻用恶狠狠的气味将思琪晕染,并在这个漂亮的小女孩耳畔重复:你好恶心,你好恶心。这个暴力不来自别人,而是她爱的人,思琪说,家里什么教育都有,唯独没有性教育。
我时常在想象,假使我是当时的那个她身边信任的人,假使她告诉的人是我,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否定在她心里刻下自我厌恶的字眼。假使你知道,后来的她连基本的生存欲望都抑郁的没有了,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残忍的吧?一个每天问自己要不要吃宵夜,要不要吃止痛药,要不要自杀的花季少女,扣动生命最薄弱地方的三连问,无力又无尽的痛苦,不曾经历的人是怎样的一种幸运,而她又是怎样费力地去消除或者暂忘那些不幸,我不知道。
“你是曹衣带水,我就是吴带当风。”
“活着当然要借口,如果不借口,你和我这些,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吗。”
多么美的话,胡兰成原型的原型,缩水又缩水的赝品,这便是伤害和痛苦的根源。如果说,是学文学的人辜负了他们,那不过只是遇到一个人渣而已,自然可以找到解脱,如果这根源是文学,是文学辜负了他们,便是死路一条,哪里还能寻得出口?
合上一本书的时候,心里总是五味杂陈,可现实不是小说,现实是比小说更残忍的现实。然而关上这本书,貌似那个世界就被关上了,可我的心与那里面的世界联结了,然后很多东西就会被我搬运过来,思索甚多,包括年纪这码事。
宿命论是不信的,然我大多深觉无力先。一个眼睛里有阴霾的人,也许正需要一个阳光的对象,这或许是一种帮助,又或许是一种连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天作之合。如果不是,那也不怨。
回到现实,我那下班后的时光,买菜,做饭,重温《大秦帝国》,洗碗。几张琴谱,几个节拍,席地而坐,风扇吹到之处都和我的心情达成了和谐。群里喊一声,四人开第五人格,体会这抓抓逃逃游戏里的紧张心跳,去推演、揭开那最隐秘的真相,乐亦在其中。
经常不知道怎样就睡着,何时睡着,想来这也是一种幸运,不用被失眠所困,不为世事忧愁,简单又快乐。到了白天,如常上班,脑袋清醒。晚上,天气凉凉,跑步不能停止,是呼吸的本能,很多情绪都被带跑,也不管能不能回来,只是觉得凉爽、舒意。
简单活着,即使知道背后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