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爱在彼岸

原本,我们都是一座孤独的岛屿


这是如芸与安东共同生活的第四个年头,如芸第一次回安东的家。安动的家在一条湖泊上面的一个安静的村庄里。这里的气候在这个季节正盛产卷芯菜,几乎每天要运出一批菜出去卖掉。车子经过淡蓝色湖泊上的桥过去,家用的一切东西也都从镇上买回来。

这里几乎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湖泊因这里凹下去的地势而形成。冬季的天空灰蒙蒙的,但山上仍有青翠的树木,有的树叶呈红色,山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全倒影在湖泊里,真是美极了。要是出太阳的日子,天空是如洗的蓝色,湖泊也呈现心醉的宝石蓝,人便要在这里醉过去了。眼看着快过年了,年货什么的也都从镇上备齐了,快过年的季节,地里也没什么活要做,如芸只是在太阳天坐在岩石上晒太阳,与安东一起去湖泊边上钓鱼。

这一天的天空很蓝,水面上没有风,湖泊像镜面一样,如芸能看见湖里自己的倒影。这样静的日子里,如芸很想家。如果一生都在这样的岛屿生活,又会怎样呢?是宁静而安详地度过晚年,度过余生吗?如芸想起很小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家乡。

家乡遍地是苍翠的绿,青青草覆盖的地衣,路边总是有结满桑葚的枝桠。如芸知道邻家那个走路也把眼睛盯在书本上的男孩考取了离家很远的一座学校,一座陌生的北方城市。可是如芸的成绩并不好,况且她此时无心看书。她有时与同伴逃课,她们离开学校,翻过一座小山堡,那里有一截铁轨,火车偶尔会从那里呼啸而过,远方的城市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邻家哥哥所在的那座城市有多远呢?如芸总是那样想,也想踏上那列火车去远方。

如芸最终还是去了那座城市,下了火车以后,车站的人流密密的挤满了视线。如芸在车站附近的大排档前停下了脚步,热情的老板向她招手,如芸走了过去,不过她没有买饭,“老板,这么忙,需要帮手吗?”老板其实正缺一个帮手,招了好几天的工人没招到,老板在心里一乐:这小姑娘,来得正是时候。这是如芸来这座城市的第一份工作,从此她代替了老板,在人潮涌动的人流中喊叫“盒饭,八元一份,十元一份,味道好极了,价格实惠了!”

城市里每天都是热闹非凡,超市,商场每天都在搞大减价大肆宣传,铺天盖地的广告传单每天都会发到你手上。饭店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如芸帮一桌客人点完菜后,紧催着厨房上菜。所有的桌上都坐满了人,每一桌的客人都在催菜。如芸慌里慌张上铁板牛肉时不小心烫着了脚,只好在员工宿舍里养伤。这也许是她这几年里来第一次闲下来,平时的每一天,如芸都不得不忙碌地工作。

安东是个做得一手好菜的厨师,他的家常菜做得很好。家常豆腐,回锅时勾上芡撒上葱花,吃起来软硬合适,汁味很好!这道菜食材便宜,用料简单,但几乎是饭店的招牌菜,客人极喜欢点。

安东还会做很好吃的辣椒酱,酱很下饭,饭店员工每每吃饭都惦记着,用瘦肉与泡菜,辣椒炒成的酱,但这道菜的做法却是如芸教给他的。从前安东记得饭店里有个叫如芸的员工,从来不会笑的,但是在厨房做辣椒酱时会一个人微微笑,上扬的嘴角,深陷的酒窝,看起来心情很好。她笑起来其实蛮好看的,安东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笑。

如芸也是偶然一次学会做这道佐料的,说它是菜,未免有些牵强,但平常只因有了这道菜,吃饭也能多吃一碗。那是如芸在一次回家的时候,邻家妈妈让她给邻家哥哥带的一种酱,那是邻家哥哥最爱吃的一种酱。如芸后来常常去给邻家男孩送酱,不过她只告诉他那是他的母亲给他捎的,其实聪明如他,怎不会知道母亲哪有给他捎带得那么勤。学校的环境异常的安静,有火红的枫叶,常青藤缠绕的绿墙面,虽然它的周边是琳琅满目的饭店与小吃摊,商店。但如芸却觉得它像一座隔离了陆地的岛屿,在水的中央,至少,把她与他隔了开来。

安东有一天对如芸说:“你想当老板娘吗?你想在这个城市有一间自己的店吗?”如芸沉默了,她没有回答。其实她好累,在这个城市她何尝不想拥有一间自己的小店,不用再受别人的脸色。

如芸那一天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城市,她走过一家接着一家的商店,一家接着一家的饭店,小吃店,酒楼。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那一天她想走到世界的尽头,如果脚能够到达的地方,心是不是也能停止总那样无休无止的奔跑,仿佛世界永远没有尽头。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的学校,她觉得那是一座她永远到不了的岛屿,而她生活在喧嚣的大陆,她的这条船被永远搁浅在海的岸边,到不了他的岛屿。

后来,如芸终于在那座城市有了一家自己的小店,以安东的厨艺,生意不火爆都不行,她每天笑着招呼客人,忙起来时间过得快些。

在小岛的生活过得十分安静,安东说他的理想王国就是将来在老家颐养天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吃着绿色蔬菜。可是,回来后的如芸觉得太静,她无法面对太静的生活,就像无法面对太静的一座岛屿。她习惯了喧嚣的城市,她已经习惯了忙忙碌碌风风火火!她没想到最终会在一座岛屿上生活,而这座岛屿,与世隔绝。

如芸在安东的老家岛屿上呆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了城市的小店开始忙碌的生活。如芸有时觉得自己的小店也是一座岛屿,而这座岛屿却总是人来人往,它接待有些人,而有些人却永远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就像邻家哥哥,从来不知道在同一个城市,还有这样的一个小店。如芸想,也许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岛屿孤独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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