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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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是个苦命的人,直到临死都没有了却自己的夙愿,终于也是带着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进了棺材。

她从一出生就因为溢奶得了中耳炎。只是那时的姥姥也是初为人母,完全不懂如何照顾孩子。

就觉着这孩子不停的哭闹,老是抓耳挠腮的乱动,比别的孩子难带些。

直到会走路了,大姨迟迟不肯开口说话。去找大夫一看,才知道大姨的听力几乎为零了,而且不可逆转了。

因为这特殊的原因,姥姥也是格外的疼惜她。怕她老是被同龄的孩子欺负,只读完了小学就让她辍学在家。

在身边疼爱了十八年,外婆就张罗着给大姨找了邻村的一户老实的人家嫁了。

大姨除了耳聋,做事还是非常麻利,而且勤快的很。过门第一年就给他们家添了男丁,那也是深得婆婆丈夫的心。

大姨勤快持家,姨夫做事灵活,夫唱妇随,这小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几年的时间,三个女儿又先后出生。一家人过得欢声笑语,红红火火,直朝着最好的前方奔。

人就怕得意忘形,就怕交友不慎,这日子一好过,什么妖蛾子也来了。

在几个狐朋狗友的撺掇拉拢下,大姨夫居然染上了赌博的坏习气。

一开始都是几十几十的输赢,慢慢就是几百上千了。

赌博本来就是个无底洞,因为曾经赢过,所以越输越红眼,总想着扳回本,就越陷越深了。愣是把个好好的家给搅得鸡飞狗跳。

生生的把个老母亲给气得吐血,从此一病不起。

终究是风烛残年的人,经不起这猝然间的大风浪了。

老太太临终前把大姨夫叫到床前:“儿呀,你别放着好日子不过,从此你就都改了吧。赌博这恶习坚决不能再沾呀,我是要走的人可是我放心不下呀。你给我发个誓,为娘在地下也算安心了呀…”

大姨夫跪在老母亲的床前,痛哭不已:“娘,都是儿子的错呀,我不该受了别人的诱惑唆使跳进这赌博的坑里呀。我今天在这里发下毒誓,从此再不靠近赌桌半步。娘呀,你就原谅儿子吧……”

老太太无力再说什么,终究还是带着遗憾与牵挂撒手西去…

这大姨夫还算孝顺,谨守着自己在老娘面前发下的誓言。从此,也就真的远离了赌桌……

为了离开具有诱惑力的环境,他毅然到几百里外的同村人开的煤矿做了一名矿工。

因为是同村,大姨便跟矿主说好,除了日常的生活费,所有的工资都存在矿主那里。

快到春节放假时大姨去矿上,为了接大姨夫回家也为了把钱取回来。

这工作了一年,也算是存下了四五万元。大姨把这钱把的紧紧的,连大姨夫也不知道钱的去向。

这矿上的生活实在太苦了,又加上小煤矿安全也是大问题。转过年来,大姨再也不让他上矿山干活了。那几年粮食价格还不错,农民种田可是驾轻就熟。几十亩田的收成一年下来也能收入个三万两万的。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虽然不是很富裕也还说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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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大姨夫对于大姨对经济的严格把控颇有微词,不过想想她也是为了自己家的小日子就忍让着。


为儿子盖了新房,娶了媳妇,这关乎家族传承的大事一了,人顿时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大姨夫的小算盘一扒拉,除了一年的全家消费,盖房娶新媳妇的花费,这些年的收入算下来应该还结余个十万八万的。

无事一身轻,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出事情。果真,大姨夫的那些旧日的损友又找上门来。

一开始,大姨夫也是推辞,半推半就,谁想着他的运气好,次次赢。一下子他的心思可就又活了起来,他感觉这钱还是赌博来的快来的过瘾。

赢是小赢真是不过瘾,可是他的手里没有钱。

于是,他便打起自家的主意来。他翻遍了家里的角角落落也没找到现金跟存折。问大姨,大姨只有淡淡的一句话没钱。

于是,两个人便是为了家里的余钱开始了战争。一个说钱都是他赚的他有权力支配,一个就咬死了没钱。真是老了老了又开始不痛快起来。

找不到家里的钱,大姨夫就去借,生生把当初在老母亲面前发的誓言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开始还是瞒着不让大姨知道,后来干脆也不避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三百五百的跟亲戚朋友都借遍了,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已经要谈婚论嫁的女儿身上。

不顾大姨跟表姐的反对,他收了一个外乡人的一万元的彩礼,硬生生的把女儿远嫁到几百里外的外乡。

还好,那个外乡人与大表姐品貌还算登对,也算是没有留下遗恨。

不过大表姐出嫁时大姨哭成了泪人,她对不起女儿呀,让她一个人独自流落到异乡,这做母亲的感觉无力改变什么而悲哀。

从此,大姨与姨夫之间又多了一层芥蒂。不能说日日吵架,却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为了钱,为了女儿,为了戒赌…

就在冬天的时候大姨就感觉胸痛。起初她也没在意,后来疼的厉害了她就去门诊开点止疼药。

这药量从最初的半片,一片,两片,到后来的一次四五片也不怎么管用了。

出嫁后的小表姐回娘家看到消瘦了许多的母亲,苦苦的追问下大姨才说胸疼。

不敢迟疑,表姐立马带着她去市里的医院去看病。一圈检查下来确诊乳腺癌晚期已经扩散了,只有一个月的生命。

医生说手术是没有必要去做了,只是让老人家享受最后的快乐生活吧。

回到了家中,大姨终究也是没有提过她手中的钱到底去哪里了。

大姨夫几次欲言又止,因为不仅是大姨就是表姐表哥的都非常反对他赌博,他不想在儿女面前丢了做老子的脸。

大姨弥留之际一直在叫着:“八妹,八妹,八妹为什么没有来…”

儿女们也知道从小大姨就像母亲一样疼爱自己最小的妹妹小八,只是八姨的婆家距离这里也有两百公里,通知怕是来不及了。

大姨终于也是没有等到八姨,心有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第二天,她们所有的姐妹得了消息都赶过来。

大表姐更是数度晕厥,直到八姨的到来只看了一眼居然就又晕死过去。

八姨是个有灵异体质的人,她能看到我们常人看不到的众生。

就在众人围着大表姐束手无策时,八姨把众人支开,指着大表姐说:“你给我起来,马上起来。”

说来也怪,八姨话音刚落,大表姐就幽幽的醒转来。

“你个死老八呀,怎么才来呀。你生生让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大表姐一开口立马惊呆了八姨之外所有人,那说话的口气语调声音就明明是过世的大姨。

说活间大表姐伸出手就要来掐八姨的脖子。八姨往后一闪,伸出手猛的给了大表姐一个耳光。

“你给我躺回去,你今天要出殡知不知道?你已经死了。”

大表姐倒是真的不再去抓挠八姨,但是嘴里一直也是不住的说,似乎要把大姨一生都没说过的话全部都要说完。

“闭嘴,不要再贪恋这人世了,现在这里已经不是你要呆的地方了。”话说间,又是一个耳光打在表姐脸上。

明明脸已经红肿起来,可是表姐还在碎碎念:“我对不起我的大闺女呀,他爸一万元就把她嫁到外乡了。我这当妈的心里难受呀,我现在要把她也一起带走。我们娘俩也有个伴…”

八姨看看两个耳光居然还没封住她的嘴,更近一步猛的又一个大耳光:“赶紧走,不要缠着我外甥女。你现在马上去田里干活去。”

大表姐扑通就跪在八姨面前,磕了一个头:“师傅,我服了你,我走了……”

说话间,大表姐乖乖的出门去田里干活去了,竟然是再也没有晕厥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所有的人,这是活生生的亲眼目睹了一幕鬼上身的活剧。瞬间也是颠倒了惯常的人生观,竟然是一声叹息。

葬礼后的两天大姨托梦告诉八姨:“老八呀,我有一笔钱是要留给孙子上学用的。一共十万元,用牛皮纸包着装在坛子里,我把它埋在院子里了。如今我告诉你,等我孙子读大学时你告诉他们挖出来,这是爷爷奶奶留给他的。你现在可千万别让你姐夫知道,我就怕他会赌博输掉了…”

话说完就慢慢隐去了,八姨醒来大姨的话依然言犹在耳。

大姨夫把大姨所有的衣物都细细抖了个遍,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搜寻了无数遍,竟然是什么也没找到。

或许,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原本就没有什么余钱?要不为什么家里左找右找什么也没找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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