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鹭
入夜，风又肆意地刮了起来。住在22楼的我，最惧怕黑夜里的大风，就算关上窗，风声依旧如雷贯耳，挑拨着我不安的思绪。
01
今天，是我发工资的日子。
在深思熟虑之后，我还是决定借钱还清信用卡。
脑海里闪过几个会借钱给我的朋友，趁着雨夜焦躁不安的情绪，我第一个想到了小周。
小周和我是高中同学，同岁。
这几年他在遥远的边境县城上班，一年才会回家一次，之前他和我说过有什么困难了可以找他。
我试探性地发了消息给他，“在吗？有事求帮助。”
他立马秒回，问我需要多少。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本来一直碍于和他之间的关系，不好意思开口。
接着，我发了银行账号给他，并手写了一份欠条给他。
十分钟后，到账的短信就来了。
我千恩万谢之后，浮现在脑海的居然是和他这几年从相识再到别离的一幕幕场景。
02
2013年10月，我大一刚入学一个月。
天气渐渐变冷，一个人走在图书馆的路上，会有丝丝凉意。
在图书馆里，我意外收到了小周的信息。
看见熟悉的号码，我喜出望外。忙问他新学校怎么样，适不适应。
过了很久，我才收到他的回信：
“我没去上大学，我回一中补习了。”
半天，我才反应过来。
我双手颤抖地回复他：“你怎么可以骗我，明明说好一起去读书的。”
他只回复了我三个字：“对不起。”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他有他的路要走，而我的喜欢在他看来居然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其实，我和小周真正熟络起来是在高考结束以后。
他是姑姑家村子的，两家人离得并不远。而我小时候喜欢去姑姑家玩，也就认识了。
他爸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妈妈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勤劳本分，他小小年纪就会为家里分担。
而我小时候也很懂事，姑姑和一些长辈就会开玩笑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们俩都很懂事。”
说来说去，随着我们长大，就有点撮合的意思。
03
很奇怪，我偏偏对和我家庭条件差不多的同龄人会有好感。
多年后，我认为这可能就是大家常说的感同身受，并不算是爱。
高考结束，小周和我都早早出门去打工，我们打算在录取通知书来了的时候，赚够学费。
填完志愿的那天，我们专门请假回家一趟。
他专门来我家找我，手里不忘拎着一个鸡蛋糕，鸡蛋糕是专门给老人吃的小点心，我嘴里嘟囔着：“人来就好了，不要带东西了。”
他憨笑地说：“没事，我顺带过来。”
他说来约我一起去学校提档案，拍入学的正规照。
我爽快地对他说：“我还没洗头，你得多等我一下。”
那个年龄出个门都是特别讲究的。
后来，我们一起去拍照。
镇上那家唯一的影楼已经关门了很久了 ，我们专门打了上面的电话，让老板营业。
灰暗的楼上，我正襟危坐。
小周随即帮我整理了脑门上的几根碎发，那一刻我的脸蛋通红，空气凝固了许久。
我们俩的高考成绩都相差不大，我比他高了20分，都是超出三本线，又够不到二本线。
但他志愿填得好，没过多久就收到了邻市一所学校寄来的录取通知书，专业是师范类。
而我不知过了多久，才被边境学校录取。
04
开学的时候，我们约好一起去买行李箱和生活用品。
买好之后，我便匆匆走了。我以为他也按照时间去学校。
只是没想到，他偷偷去补习了。
去上大学的这一年，我偶然会在社交软件上刷到他的近况。
有一天，刷到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原来，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个女孩正是我们隔壁班的。
我默默在照片下方评论了一个鼓掌的表情。
2014年的夏天，我遇到了初恋，也是我唯一看了一眼就很喜欢的男孩子。
彼时，小周也结束了高四生涯。
高四的成绩依然不理想，他还是没能考上二本，最后被去了一所一专学校读农学。
他上大学以后，我们聊天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
作为大他一届的学姐，我经常跟他分享学习经验，鼓励他多考证，多提升自己。
时间一晃，就到了2016年，我开始实习了。
我先去了深圳打工，在鞋厂干两班倒，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和初恋回了昆明。
2016年底，初恋在临翔区某建筑公司找到一份会计的工作。
我也离开家乡去了临沧，那时候已经是年底了，小周问我怎么不在家过年。
我说想过去复习考试了，想一毕业就考上编制。
小周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问我，是不是过去找男朋友。
我是一个奇怪的人，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有男朋友这个事实，担心别人说我小小年纪不检点。
05
去临沧后，我租住在学校附近。在一家超市找到了一份理货员的工作，连过年都没有回家。
大年三十晚上，小周突然发信息对我说，在街上看见我爸了，大过年的浑身湿透了，还在路边帮人卖鱼。
我内心突然觉得自己不孝，暗自发誓以后的每个年都要陪爸爸过。
那时候，我也听小周聊起他的感情。
去到大学后，他认识了来自玉溪的同学，两个人感情还挺好。
时间翻转到我毕业以后，2017年和2018年，我和初恋的感情依然很好，虽然是异地，但我们都很爱彼此。
2019年初，我结束了人生中最后一次面试，在昆明稳定了自己的工作。
2020年春节，我带着初恋回了老家，打算年后就迁户口、结婚。
这一切计划看似圆满，但却抵挡不住人心的破碎，我们七年的感情终究还是灰飞烟灭。
2020年春节，我、小周、小娜，三个人在我们镇上的一家小吃店里，举杯畅饮。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跟在小周身后，没有说话，路灯下的我们，只有两个影子一前一后的行走着。
兴许是眼眶哭肿了的缘故，一抬头，我的眼睛总是火辣辣地刺痛。
小周也早已和女友分道扬镳，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按理说，我们应该会走到一起。
那一晚，回到家。他和我表明了心迹，可我却始终觉得无法再相信爱情。
我无法判断，我对他究竟是友情的眷顾，还是爱情的怜惜，经历我一场背叛，我早已失去了被爱的能力。
他依然很关心我，虽然远在边境。
朋友甚至对我说：“小周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我无数次想说服自己，想拾起这段错过多年的缘分，但我一直都没能说服自己。
06
2021年，感情上再次遇到困境的我，突然没了以往最初的执念。
我时常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了却残生，但深知这不现实，我们到了一定的年纪，总要结婚。
小周依然会给我打电话，有时聊上三四分钟，有时半个小时。
最后一次聊天的时候，我对他说，如果真的想在一起，我们都回家乡发展吧。
他支持我的想法，但却放不下工作。
他希望我可以去他的城市一起工作，但长途跋涉，离家太远，我无法舍下自己肩上的重担。
他的工作也还算体面，他不愿放下，我完全可以理解。
很多次，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每次放在对话框里很久，我就是无法按下发送键。
就这样，我们都没精神再聊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也就恢复平静了。
这么多年的友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变成感情的。
或许我们的遗憾，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想了想，我还是觉得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一向疼我的姑姑也在知晓事情原委之后，让我选择了放手。
单纯地为了结婚而结婚的选择真的很让人难受，一次次地觉得自己很辛苦。
我以为和谁都可以，其实，感情的事才是最不能强求的。
如果人生可以有如果，如果当年他没有去复读，如果当初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他不那么重视他的工作就好了……
年少情深，终究还是败给了岁月无情。
庆幸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还能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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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白鹭，感谢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