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原因没有办理下来直接前往英国的签证,辗转几次大使馆给出了可以申请申根签直接进入欧洲,然后再转机到达所要去的目的地。
这个办法是我要在一个月内妥善办理好手续,否则前期努力的一切都会被拒绝,于是,冒着庞大的压力开始准备着申根签证所要的材料。(身份证户口本毕业证原件,财产余额以及后期的生活来源,派出所的无犯罪证明记录以及身体健康检查,语言等级和口语测试记录,最最重要的还是对方的录取证书。)
抱着所有准备好的资料,在上海大使馆被拒签了,理由是时间限制太短申请者太多为由而拒绝。
被拒绝的心情失落了两三天,随后抱着试试的心态去了西安大使馆。
预约——取号——等待。
来办理签证的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好在每个窗口都有对应选择的签证和出行目的,旅行和探亲的超过了上学和工作的人。我被对应的分配到了3号窗口,到我时是一个肤色相对比较黝黑的一个年轻女子,第一印象就被她的肤色所吸引,因为国内相仿年纪的女孩想要的都是如何变白,而她却是少数中的另类女孩。
当我坐下将所有准备好的材料双手递进窗口时,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对方先开口,因为生怕语音语调有差池而被莫名其妙拒绝。
“ 去哪个国家?” 她的音色是那么温柔,和她的外表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样。
我弱弱地回答了一句“ 意大利罗马”。
然后整个过程都是她核对着我的信息问一遍我确认一遍,无误后一式两份的签好了名字,随后用英文测试了我当下口语水平的交流程度,随后默默的点了个头后,三下五除二的一顿盖章就让我回家等电话和邮件通知。
辗转反侧,继而来来回回三趟在历时二十二天后,我得到了西安大使馆的电话,被告知签证通过,是选择自取还是快递到家,按耐不住激动的心,立马填上家里的地址等待邮政的快递,那一刻,终于悬着的心被放了下来。
到达目的地后,宿舍分配的第一标准是按国籍分配,两人一间,同一个国家的优先,其次是亚洲或者中东以及邻近的欧洲小国,最后是北欧西欧澳洲和美国。因为生怕语言和文化不同而产生分歧和矛盾。
而我,特殊的缘分和最后一项的墨西哥姑娘分在了一起,好在第一次的见面她就很热情的主动打招呼并给了我一个极度有安全感的拥抱,让我瞬间在远离几千公里的海外有了一丝丝的欢喜。
而面对这个载歌载舞的开朗女孩,我就知道她的名字后,第二次见面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也就是说,从第一个晚上起我就一个人在宿舍,好在枕头下的剪刀和辣椒水陪我安安全全的度过了一晚。
星期天一早,瓦娜(我的墨西哥室友)拖着厚厚的黑眼圈出现在我面前,解释着她消失的一周都去了哪里,顺便借了我一张面膜就去睡回笼觉了。
后来见面次数多了,我们一人一句就熟悉了起来,慢慢的我给她描述着中国的地图有哪里哪里,她也时不时的给我拓展拓展语言的不同使用场景。
等价交换,互助互利,各取所需。
当我们坦诚地聊起家乡时,我从瓦娜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特别感兴趣的地方——沙漠。
瓦娜来自一座名叫奇瓦瓦州的城市,长年气温在28-10 摄氏度,地图搜索了一下才知道那是位于墨西哥西北内陆,北靠美国新墨西哥州和得萨斯州。而在那里也有一处美丽的传说,是在世人眼中,奇瓦瓦州有着著名的奇瓦瓦沙漠,那里充满神奇,无论是水晶洞、干尸、还是世间稀有的洒脱美酒、仙人掌,都为奇瓦瓦沙漠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有一天,我在大脑中反复回想着瓦娜说着沙漠的奇遇故事,于是带着好奇心去搜索一下那里的纪录片,果然,在一个旅行博主的博客里,我看到了使人非常震撼的一幕又一幕。
DADA原本是和朋友在墨西哥相约看海狮,由于风太大,海边矗立着禁止靠近的标语,于是他们改变了主意租了一辆超过40岁的吉普车,穿越 La Paz,他们到达了想念已久的奇瓦瓦沙漠,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巨型仙人掌,成群结队的羊群,马群,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被海洋包围着的红土沙漠。
那是我第一次在视频中看到红色沙漠,按照以往的印象,沙漠就是琼瑶阿姨里蒙丹和含香追溯着的场景,或者非洲撒哈拉沙漠的多怪色或者中东其他地区相对小众却也是白沙或者黄沙的沙漠。
红土沙漠,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壮观,一路沿着DADA的脚印追溯着他们的影子,形状上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圣地,另一边出现了潮涨潮落的大海边,看似无法相邻的地域,却在这片神奇的土地里交织在一起。途中,他们也遇到了罕见的干尸,有的猜测是骆驼的骸骨,有的猜测是野狼与羊群互相搏斗时弱者的一方,还有的猜测是迷失的同类。
那一刻,在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时,也被后面有故事的故事而让人后背一凉。
国内有沙漠的城市,除了没有去新疆和比较小众的沙地外,其他一些多多少少都涉及过我的足迹。我第一次去沙漠,除了带些能维持生命的源水外,还有一些坚决不能缺少的防晒用品。当我抵达那里后,我常常陷入沉思,这样神秘且辽阔的大地,拼尽全力地用各种交通工具去认识它的各种面目,更可贵的是,我要看看这片寸土不生的沙漠里,人们为什么同样能有生命的喜悦和爱憎。
我们驾驶着到达目的地后用租来的小越野,穿进了不是旅行的景区,而是一处处肉眼可见的用小帐篷搭建的蒙古包,沿着一条小路我们加了油门,二十分钟后,车子猛然停住,下车后才发现,道路的另一端已经没有了可以行驶的路。于是,几个人探讨着徒步爬上沙坡,去看看对面的风景是什么。
果然,在耗时半小时且全程都是上坡路后,眺望着的是刚才我们经过的蒙古小帐篷,原来,兜兜转转我们只是绕着沙漠转了一个大圈。
回到车里,大家用自带的干粮作为充饥,然后又沿着来的路返了回去,经过其中一个小帐篷时,车子的轮胎好像泄气了,于是我们作为休息的借口就在附近溜达着。突然,身后一个小男生的声音,似乎是用当地的方言问我们问题,可当时我们除了学了一句蒙古语的你好是 “tasainu, (他塞奴)”外,其他一句听不懂。
正当我们用手比划着不明白他的意思时,从帐篷里出来了一个身材魁梧但看起来很憨厚的壮士,用汉语解释着他的儿子只是问我们在这里干嘛,没有其他的驱赶的意思,让我们不要误会。
解释清楚后,我们知道,从帐篷出来的壮士叫辛巴,他的儿子叫布合,是与这里十几户蒙古族的牧民一起居住在这的老百姓,由于远离城镇,一大家子靠着大女婿和女儿在一座小镇上养牛羊为生。以为只是寒暄的几句我们起身就要离开时,好客的辛巴夫人从远处赶来,双手搭在双肩已三十度向我们打着亲切的招呼,我们也学着他们的模样回了敬礼。
当我们用感激的语态向他们表达谢意时,辛巴夫人掀起帐篷的帘子,邀请我们坐在她家的客厅里喝杯正宗的奶茶再离开,盛情难却,我们就赤手空拳的拎着自己的双脚踏入了帐篷。
辛巴的家不是很大,却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空间里,摆放着井然有序的瓶瓶罐罐,但有一点还是让我有了对自己过于大度的自信,就是那到处散发着的羊奶的膻味。虽然我是用羊奶作为母乳养大的,可在那股充斥着剧烈味的情况下,我的内心还是有股浓烈的恶心,为了坚持我只能在大家的眼里保持着比其他人频率更低的吸气和吐气。
辛巴坐在了主人的位置给我们开始熬奶,辛巴的夫人进进出出好几趟的为我们准备着茶叶,砂糖和干净的杯子。在第一遍熬好的奶缸上,出现了一层厚厚的奶皮,辛巴用温和的语气叫着布合,然后用另一个勺子舀起来放在了布合的杯子里,嘴里还嘟囔着小男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在被辛巴夫人邀请留下吃晚饭时,我们对于他们的盛情好客充满着无限的感激,简单答谢后,我们取出车里的一些坚果作为礼物的交换,并一直感谢着他们让我们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沙漠之旅。
离开帐篷准备开车回城时,我们看到了布哈蹲在帐篷的角落里,给三只卧着的骆驼铺垫着干草,一边是可以吃另一边是可以在晚上温差较大的情况下保暖。
真没想到,当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竟然是些许的感动和喜悦,突然间,我明白了这片寸土不生的沙漠里,人们为什么同样能有生命的喜悦和爱憎。
三毛在撒哈拉的故事《收魂记》中,她写道,“对于大漠里的居民,我对他们无论是走路的姿势,吃饭的样子,衣服的色彩和式样,手势,语言,男女的婚嫁,宗教的信仰,都有着说不出的关爱,进一步,我更喜欢细细地去观察接近他们,来充实我自己这一方面无止境的好奇心。”
之前在看《西部世界》的时候 Dolores 一直在重复的这句台词让我总是会萌生出各种各样的感受,大致意思是说,有人选择看见世间的丑恶和无序,而我选择去欣赏它的美好。
很显然这个概念更偏向于唯心主义,但比起相信世界上的另一个我的存在,我可能更喜欢真实经历遗憾下的自己。比如,同样的年纪里,有人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循规蹈矩的步入上班的轨道,世界总有那么多同龄人,正在陌生的地方做着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每个人从一出生就拿着不同的剧本,进行着不同形式的打怪升级。
我想,瓦娜,辛巴,辛巴夫人,布哈和我亦是如此。
第二次进沙漠,鉴于前车之鉴,我带了相机准备去沙漠等日落,或者近距离蹲在骆驼旁边去拍拍他们休憩的时刻,好让自己和大自然能亲切的融为一体。
这次出行,我没有选择自驾,因为在所有的规划之中,来回路程都相当可观。可就在第一站目的地到达后,辗转的交通工具里,收到了道路因自然灾害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复且只有一条最原始的交通工具——绿皮车。
回头想想,距离绿皮车的体验感还源于未成年第一次独自出行的场景,时隔多年,再一次乘风破浪,给足了我要面对的各种各样的丑态和模样。就这样我拎着背包,前身挂着相机,避免镜头被无辜碰撞,我取下了长镜头用保护壳挡在了镜片前。车子开启了一路向西的征程,我躺在那张不干不净的小床上,眼睛正好吸入的是蔚蓝的天空上,有一朵朵不同形状的云彩,瞬间感觉这趟被动的选择也总会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日落的时间是七点一刻,而我到达时才只有五点过几分,我先是沿着沙漠的一圈打量着从哪里找个好的角度,却在拐角处看到了大批游客排着长队想体验沙滩越野的刺激,无奈之下,我又溜溜哒哒的向没有太多人的地方徒步过去。
其实拍日出日落,我并不擅长摄影,拍照也不怎么专业,只是心里一直有着一个执念,那就是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太阳洒在沙地里的光为什么那么明亮和释然。也为了自己在旅行的路上弥补一直没有等到绝美的日出和日落。
望眼过去,不论多么庞大身躯的人类,在沙漠里都显得格外渺小。我脱下鞋子,打着赤脚感受着沙子从脚心向体内以物理作用传递着能量。于是,我转身问问拉着骆驼的当地居民,沙子的最大温差是多少,他说,“沙子一米基本保持在25摄氏度左右,若由于温度较高,沙子表面可达60摄氏度以上。”
我一路缓缓的向沙坡顶爬去,从刚爬上去的30度倾斜到后来接近70度的斜坡,转头去看地面的时候,真的会有一种莫名的担心,生怕脚下打滑一个俯身就和沙子一起翻滚下去。终于,在克服了恐惧后,我就静静地等待着日落的余光。按照秒数被亲启着,那个傍晚,日落好像明白了我们的心血。就在一瞬间,天边出现了红彤彤的霞光,太阳也从原有的模样变成了蛋黄的模样,仿佛那一刹那,我们被美丽的晚霞包裹着,也宠溺着。从开始到结束,总共一分半钟,随手的几张晚霞和被拍的日落全景,在我的心底,一生也不会淡忘掉了。
瓦娜一条腿跨在凳子上,一条腿倚着墙角,一本正经的听我分享着去沙漠的故事,仿佛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就是比自己亲身经历的还要有趣的多。其实,真正在沙漠长大的公主,真的很难体会别人对于这种环境下的向往。
我把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那么向往沙漠告诉瓦娜后,她接了一句说,“就和我羡慕去都市生活是一样的,因为那里灯红酒绿五彩斑斓的,不像沙地,不是仙人掌的绿植,就是沙漠的风沙,一回头,有可能你就看不到我了。”
随后,她起身在床头的另一角给了我一盆小小的类似多肉的植物,但身上的刺,却和独立的仙人掌有着一拼。
她说,“这是我在一个旧货市场淘来的,看起来特别像我在家里放的绿植,每次当我感受到它的气息时,我就觉得离家不是很遥远。我把它送给你,当作纪念。因为下个星期我就要去另一个城市继续探索新故事了。”
“这么突然,我们才刚认识。” 我表示对这个决定很是震惊,却也尊重着瓦娜自己做的决定,然后,她把自己的 ins 账号分享给我,主页的照片就是她在奇瓦瓦沙漠拍的。一起参与了彼此人生中不一样的二十天,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在她搬着行李离开时,我在她的背包里,放了一副她心仪很久的 “ 筷子”,虽然她还是不知道怎么使用,但我相信,不久的某一天,瓦娜也会来到中国,去看看,我给她讲故事的沙漠之地。
尽管我知道沙漠里很难会长出美丽的花,但我始终相信,我所遇到的他们,就是在我心中的沙漠里蓬勃且茁壮生长的花,它顽强,它动人,它也美丽的为来过这世间道着感谢。
生活指向的积极信号是,你很可能并不确定眼下的这条路会到达哪里,但目前走过让你有享受的部分,积极的情绪也会让人更容易注意到一些有利于实现更好生活目标的机缘。
那天我还在跟朋友说,人生三万天实在太短,当然要好好享受。
今天我再补充一句,人生太短,可经不起来回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