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杜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望族,听说祖上还中过进士,这渝州城里大半读书人都是从你们家私塾里出来的,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偌大的家业全败光了。说起来这些都是你的家事,我这个外人原本是没资格说的,但你欠钱不还就关我的事了。你看我底下也有一大帮人要养,若借钱的都是你这样的人,我们这帮兄弟可全都要饿死了。杜老爷子在我小的时候也教过我几个字,我也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是不是,我就再宽限你几天,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翻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字画,我也不要求是什么名家真迹,杜老爷子的作品也可以,我这个做学生的定会好好保存。”说的有点多了,钱正端起一杯茶大口喝了起来,喝了几口又觉得不对,便改用读书人喝水的方法抿了几口,然后转向堂下被强迫坐在椅子上的人,缓缓开口:“小强,我的话都说完了,你快把杜小先生松开,我看他好像有话要说。”
小强的手刚松开,杜蕴便迅速从椅子上跳下来指着钱正大骂:“就你这样子也敢叫我爷爷老师,爷爷心善教你几个字,你只用记住就好,不用腆着脸叫老师,我爷爷的学生可是你这辈子都没办法见着的。”小强见这个胆子大的不停地向老大喷口水,忙把人扯下来,“你这杀千刀的,我们老大就记着这点恩情对你仁至义尽了,你非但不跪下来谢恩,还敢这样冒犯我们老大,是不是不要命了。”
听着这个小跟班颠三倒四的话杜蕴没忍住笑了出声,“我说你这小跟班学着你们老大附庸风雅装文化人,可这装得不到家啊,你刚说的那些话还得我自个把它理顺了才明白你的意思。”这话说的小强满脸通红,想回嘴又怕丢人,这能怒视着杜蕴。
“杜小先生您别欺负他,他嘴笨可说不过你。”说罢又转向小强,“你这小子,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老大,要叫先生,记住了吗?”“记住了,先生。”
杜蕴看着这一切暗自想道:这渝州城里就因为有我们杜家人,连开赌坊的都比外面的显得有文化些,虽然说有些不伦不类。
“钱正,当初你肯帮我,我很感激你,但当时你就提出只要字画不要钱,我已经把家里的藏品都交给你了,现在再找恐怕是一副都没有了。还是说有什么你以为在杜家的东西并没有在当初那批字画中。”杜蕴其实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对家里的字画那么执着,连长辈们练字的废纸都不放过。
钱正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好笑,“我要钱你们有吗?像你们这样的书香世家用那些作品抵债是最合适不过了。你要记得当初你父亲的事,老爷子的那些学生跑的比谁都快,是我顶着压力帮了你。现在你倒怀疑是我居心不良,如果你要还钱那也可以,只要你拿得出来。小强送客。”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正厅。
小强看着老大被杜蕴气跑了,一把揪住杜蕴的领子,“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不是说读书人都知恩图报吗,怎么你是这么个猪狗不如的样子。”杜蕴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笑着说,“这话都是骗人的,只有你这小傻子才信。”
小强忍着想揍面前的人的冲动,咬着牙说:“你小子说谁傻呢,要不是老大说要尊重读书人,我早就揍你了,赶紧滚得远远的。”
杜蕴理了理被揉乱的领子,开口道:“说你傻呢。还记得不能叫老大要叫先生吗?”说完便扬长而去,丝毫不去管留下的人那气急败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