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州永兴是一个盛产橙子、柚子的地方。在这个时节来到这,在马路旁,你会随处看到卖自家种的金灿灿的橙子、黄橙橙的柚子的乡民们。
对于柚子,我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欢喜”,个人是一个极不擅长买东西时进行挑选的人,唯独柚子,我一拿在手中便知它是否为“上品”。因为自家门前便有两颗柚子树,从我懂事之日起,每当到了金秋十月,就开始惦记着自家树上的柚子。
到了可以吃的时候,母亲会拿一根长长地竹杆,在顶端用麻绳系上一个弯弯地铁钩,然后我和姐姐眨巴着双眼,看着母亲将树上最大的那颗柚子“钩”下来。每当柚子从树上顺着枝干滚落时,我便开始早早地判断它要着地的点。然后一个箭步跑过去,将柚子抱在怀中,似乎在对姐姐宣誓着我对这个最大的柚子的主权。
有时,母亲会让我去“钩”柚子,但我总是不得要领,柚子没有钩下,反而把“铁钩”留在树上,每次“钩”下来的,除了手中那根光溜溜地竹杆,便只有那几片不小心被我触落的树叶。
三人以45度角仰望着树上的“铁钩”,没有一脸明媚地忧伤,只是无奈地笑着。
每当吃柚子时,我便会忆起这些美好的时刻。
也正是因为这,当和朋友、同事一起吃某种Ta特别推荐的东西时,有些确实从口感的角度来讲,离“美食”的标准有些距离。但我依然会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我知道,往往这个时候,我们吃下的不仅仅是食物,还有Ta的那份美好的回忆。
我想,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经常会怀念,母亲烧制的饭菜,会时不时想念那种独特的味道。就算在餐馆里你能吃到用料更加讲究、调味更加科学合理的同样的菜。但不管厨师如何厉害,他也无法炒出属于你的,那份独特而又美好的回忆。
早些年,我不懂这个:
有一个朋友经常跟我说,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便是他母亲烧制的鱼,那个味道鲜中带甜,而且他会很神秘地说道:母亲会在鱼里加一些醋。而加醋的量算是“独门秘方”。
有一回,他邀请我到他家中做客,我终于吃到了这道鱼。
他母亲在厨房烹制这道菜的时候,我在客厅便闻到了浓浓的醋味。吃的时候,我感觉就在吃“醋”。鱼的味道已完全被盖过。
事后,和朋友说起他母亲的这道菜时,因为“年少无知”,我如实地说出了自己吃这道菜的感觉。
当时,我能感觉出朋友有些许失望,甚至有些许失落。
现在想来,那是我说过的最愚蠢的话之一了。
这次,从永兴出差回到雁城,同事Z非常兴奋地对我们说:
街角的那家成都特色美食店“宽窄巷子”开业了,我们去吃吧!
一行人火速前往,我因为去年跟姐姐去重庆、成都玩了一圈,所以对于川菜还是有些“基础”认识的。但其他的几人并没有吃过正宗的川菜,所以当他们吃完“辣子鸡”、“毛血旺”、“川味片片鱼”之后,都木讷地坐在了那里,舌头已被川菜特有的“麻”彻底征服。
同时Z说:
你们要感受那种舌头微微跳动、嘴角微微发颤的感觉。这是吃川菜特有的爽,不然它也不能成为“八大菜系之首”了。
其他人继续木讷,多加了一份“一脸懵逼”。
我在一旁特别能体会同事Z的那股兴奋劲。刚刚大学毕业时,Z的第一份工作便是进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俏江南”,一家主打川味美食的中高端商务餐饮会所。
两年的时间里,川菜中的每一道菜:背后的故事、用料的讲究,甚至具体的做法,他都能如数家珍。
例如经典凉菜“夫妻肺片”中的“肺”以前用的是“废”字。
因为原先成都人郭朝华和妻子在做这道凉拌菜时,选用的都是牛肉铺的边角废料作为食材,这样价格更为便宜。
这个故事我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我虽然对川菜中,有几道菜,因为过分地“麻”,从而将食材本身地鲜味盖过,持有保留意见。但我依然喜欢“川菜”。
矫情地说,我其实喜欢任何菜系。因为它们是一群人特有口味的集合。那里面有着那里的人们赋予这些菜独特的故事与别样的内涵。
川菜中的“麻”,就像我曾经在顺德吃过的略带苦味的“芥菜”、曾经在青岛吃过的那透着一股“豪爽劲”的鲁菜、以及在新疆吃过的那溢着土豆香味的“大盘鸡”......。
它们是一道菜,将你个人的经历变成回忆融入其中。时光荏苒,当你与它们再次重逢时,它们已不仅仅是一道菜!
再次矫情地说,我其实喜欢任何一个人诚心推荐的菜,因为我知道:
一个朋友如果向你推荐一道菜,等于再跟你讲一个故事。
而这,也正是我目前对于“美食”的理解:
一种又一种的食物与一个又一个的人相逢、相知。当我们再次重逢时,小心翼翼地将它递入口中,细细咀嚼,回忆起那一段又一段的往事。酸甜苦辣皆化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