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等等!

家有老唐

老唐是我爸爸,四川话叫老汉儿。少年老成的我家老汉儿二十出头就成了大家口中的老唐。时光飞逝,三十余年过去,唐小伙变成了唐大爷,朋友见面还是亲切的两个字:“老唐”。

有趣爸爸

小时候,他是个非典型爸爸。因为工作,他时常一周或半个月回家一次,但给我的温暖和快乐却从未打折。他总是笑呵呵的,把我当小大人一样对待,不爱管我,不会把他的想法强加给我,要求我必须做这样才是对的。从小,爸爸就特别尊重我的想法,遇事喜欢和我商量,只要我想的,他都鼓励我去尝试。他总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每个人也都要有承担自己选择的魄力。我喜欢画画,他送我去少年宫。我不爱运动,体育老不及格,他陪我一起叹气。我爱看书,他生日礼物送了我一本又一本。

爸爸特别爱看书,在家总能看到他一杯茶一本书一支烟的惬意身影。爸爸爱抽烟,走哪也不忘带上它。但我闻到烟味喉咙总不舒服,所以他从不在我面前抽,有时一起在客厅看电视时想抽烟了,他就走到阳台,点上一支烟,抽一口,把拿烟的手向里举得远远的,把头伸进客厅跟大家一起讨论剧情。

因为工作繁忙,他很少能参加我的家长会。有一次学校开家长会,爸爸难得来参加。我在会场没看到他,找了半天,原来爸爸竟走到班里,坐到了我的位子上。在一片小萝卜头中,爸爸显得突兀无比。“爸爸,快起来。”顶着小朋友们异样的眼光,我特别不好意思地想把爸爸拉起来。“等等”他拒绝了。“我只是想体验下,你每天坐在这里是什么感觉。”

儿时城外有一片田野,爸爸在家就会带着妈妈和我去散步。微风轻拂,带来泥土的芳香,我在小路上蹦蹦跳跳,爸爸妈妈在后面随意地说笑。四周麦浪高高低低,一片蛙声和虫鸣。

后来,我开始有了晚自习。我家的晚餐也跟着我改成了晚上十点。“你们先吃。”我特别不好意思。“晚餐当然要一家人一起啊。”爸爸妈妈笑着说。

渐渐

不知不觉,爸爸头上有了白发,开始两鬓斑白。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退休后的爸爸好像少了点什么。他渐渐沉默,笑声渐渐少了,不爱出门,不爱谈天,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家里,看着电视里的节目。他的世界越来越小,只剩下我和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关注起了节日。“还有XX天就到父亲节了。”他总会看似随意地提醒,然后别扭地收下我的礼物。“下次别买了,我什么都不缺。”我也渐渐开始忙碌,早上出门爸妈还在休息,下班回来只能浅浅问一句“今天怎么样?”就回房洗漱休息。曾计划每月带爸妈出游一次,然而总有太多其他事情,加班、学习、朋友聚会等等,出游计划一再延后。

突然,有一天,爸爸病了。病床上的他干瘦枯黄。他瘦瘦地,小小地蜷着,什么也吃不下,忍受着一次次扎针和各种检查。“手都肿了啊。”爸爸小小声地跟我说。吊瓶里的液体一滴滴坠落,我的心也一滴滴流泪。这个守护了我家数十年的男人,这个记忆里山一般可靠的老唐原来真的已经开始老去。我曾经为他的倔强生气,曾经为追逐其他忽略他,我总觉得,以后的时间还很长,爸爸妈妈永远都会像以前一样,我们永远是开心幸福的一家,他们会见证我的成功,见证我的幸福和快乐。然而时间匆匆,当计划还是计划,爸爸妈妈已经步入夕阳。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回忆往昔,无限感慨,希望爸爸妈妈健康快乐每一天。我多想拽住时间的尾巴,请它慢点走。然而,这世界不老的,本来就只有岁月。我们所能把握的,只有每一个当下。爸爸妈妈,等等我,小时候,你们为我撑起一片天,给我自由幸福的童年;现在,请让我成为一双温暖的手,扶着你们快乐地慢慢走。这是我在简书的第十五篇文章,纪念心中永远风华正茂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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